第16版:齐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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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3/19
朗读

博山内画先师,藏着一位雪村氏(上)



  孙雪村先生肖像。

  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的孙雪村内画鼻烟壶。

□ 刘培国
  3月12日,本文初稿呈请我国台湾烟壶收藏家黄求平先生勘误,先生回复:“不得了,雪村氏一文有好几处会对内画网上资料颠覆,甚至是核弹级的冲击。”
  事情缘起黄求平先生的一个存疑。
  一
  黄先生读了我的《中国内画的吴建柱》一文,其中节录了中华民国二十三年(1934年)五月,上海交通大学编行《交大季刊》第十三期科学号谢惠《山东博山玻璃工业概况》,“查内画之业发轫于逊清光绪时,是时北平周乐元氏,颇负盛名。周氏故后,冯少轩氏继之。博山有料客王东海者,贩货赴平,因交易而识冯氏,遂得其真传。回博后,授其艺于毕荣九,毕氏又授予张文堂及袁益三(永谦)二氏。(毕氏善山水,张氏则精花卉)今王袁诸人,相继物故,而博山之能内画者,有梁文焕、赵心如、张子祥(山水花卉)、辛西园(山水)、王如亭(人物)、孙雪村及薛禄万诸氏。”提出里头是不是误置了很多字?像王东海、冯少轩、薛禄万?
  我说王东海是不是王凤诰,冯少轩是不是马少轩,薛禄万是不是薛京万,待查证。也不排除作者笔误,编辑失察,造成错讹。黄先生又问,孙雪村你了解吗?顺手发我一幅孙雪村国画《虾》,说这画的年款与年纪都对得起来。我说,孙雪村确凿,我与其嫡孙凤鸣相识。黄先生说,证实了,真有其人。
  那么,问题来了。黄先生说,台北故宫博物院存有三只早期鲁派内画鼻烟壶,当来自北京故宫。溥仪离开紫禁城是1924年,清宫国宝出北京始于1931年,1933年第一批国宝整理装箱,启程南下,后全面抗战爆发,清宫国宝再也没回北京。
  这三只鲁派内画壶颠沛流离、辗转多地,最终落籍我国台北。三只壶的作者分别是雪村氏、辛氏、无名氏。无名氏那只,套料壶坯,显著的博山风格特征。署名雪村氏的那一只,落款庚戌年(1910年)。黄求平先生征询是否是孙雪村作品。
  黄先生说,此壶年款为庚戌年,且壶形、画风、壶盖断代为清末。孙雪村内画鼻烟壶从北京徙至台北符合历史背景。黄先生还提供了流落海外的其他几只内画壶,署雪村氏款。查阅孙雪村先生年表资料,不得,旋就教于中国内画艺术大师吴建柱先生。
  二
  吴建柱说,孙雪村与他父亲要好,经常领着大孙子来他家喝豆汁。当年他进博山琉璃合作社,是孙雪村领着去的。那时就知道孙雪村画画很有基础,为琉璃社加工(画)压方条。大炉上拔出的条,三厘米左右宽窄,裁断以后两头磨平,背面磨砂,在砂面上画画,一次画上几十幅,放进一个篮子,与大孙子凤鸣一前一后抬着,往内画组送,一幅挣两三毛钱。
  孙雪村的壶不多,吴建柱没见过。听闻我国台湾有雪村氏作品,吴建柱说博山有两位雪村,孙氏和张氏。此壶不是孙雪村所作,便是张雪村所作。但屈指一算,张文堂公子张雪村出生于1906年,庚戌年仅4岁,几无可能,而孙雪村时年14岁,可能性较大。时人十二三岁即能从事某个职业。
  孙雪村崇拜齐白石。他的画写意灵动、活泛,多使用没骨画法,与内画艺人作品迥然不同。送来的画,都是单片,宣纸也有,硬纸也有,没有装裱,四个图钉一摁,挂到墙上。墙上潮湿,一年下来已经不成样子,年底打扫屋就扔掉。现在孙雪村的存画还有没有,不好说。孙雪村干卫生所,不喝酒不抽烟,精瘦瘦大高高,细高挑,悠闲时从税务街跑到赵家后门美琉厂内画组和艺人们攀谈,齐白石咋着咋着。他说话诙谐风趣,好与大家开玩笑。孙雪村家庭富有,为人也好,经常陪着艺人们出去玩,拿着儿子孙启祯的照相机,为大家伙拍照。他们常去的地方有团山、花果山、九龙峪、小顶。他人很和善,历次运动没受冲击,文革开始不久病故。
  孙家有个字号叫福成祥,居西冶街,清末时有大炉,老一辈做过烟嘴、烟壶、铺丝,后兼做糕点。到孙雪村时,改营膏丹丸散大药房,类似景泰成。新中国成立后父子两人都进入卫生系统,后在税务街卫生所工作,儿子孙启祯成为西医大夫。
  三
  既然吴建柱先生讲孙雪村绘画擅大写意,我想,纸上风格自然会迁延到内画上。我再次拿出孙雪村先生内画图片端详。台北故宫博物院那一只,正面是石头、兰草。兰草肆意挥洒,力道遒劲,倒极似在纸上作画,神似多于形似,是写出来不是画出来的。背面是墨竹,更是率性写意。另一只款识为庚戌仲夏雪村氏的山水壶,国画没骨画法,多施展雨点皴法,意境空蒙,韵味十足。细观孙雪村存世不多的几只烟壶,让人对画面背后的纸上功夫深信不疑,这是与工匠风格的内画家形成显著分野的特质之一。
  吴建柱师从张雪村,亦从未见过孙雪村内画作品,然冥冥中却传承了孙雪村写意画风一脉。孙雪村作品藏于北京故宫,后迁徙至我国台北,而吴建柱内画《田园风味》、内书《李空同诗二首诗》1996年同样为北京故宫收藏,这是鲁派内画特别有趣的一件事情,更是中国内画艺术史中的一件趣事。在众多内画家谨遵工艺范式绝不逾矩半步的内画界,清晰可见孙雪村、吴建柱开一脉清流,在内画上寻求中国文人画式的表达。孙雪村、吴建柱的努力,均在于试图脱胎鼻烟壶的工艺范畴,向更高层次的艺术范畴靠近。
  四
  我请教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王孝诚先生对孙雪村先生还有没有印象。他说,当然有印象,“老先生给美琉加工过压方条,1958年、1959年经常到内画组去玩,为人很和气,对我们这些小徒弟很关心。对老先生的内画没有印象,他的国画是石涛的画风,不随工艺俗套。”
  张广忠先生对孙雪村印象是画国画,也画内画,学齐白石,以荷花居多。1960年左右参加过画展,画的是荷花。
  李克昌先生也没见过孙雪村的内画,印象中他是一位老师,是位写字的书法家。
  张维用先生更不知道孙雪村会画鼻烟壶。
  博山文化馆著名画家王烈(1940年6月—?)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毕业先分配到博山,经常到孙雪村家里学画。上门学画的还有淄博铁路局国画家王延昌。
  五
  我又请教王烈先生。先生今年整八十,长期在博山从事美术创作,专攻写竹数十年,被于希宁、王企华等誉为“齐鲁王竹子”。先生接到我的电话,高兴不已:“我对孙雪村很有印象,我给你讲一下,很靠前的事情我不了解,只能说说跟孙雪村的一段交情。那时他已经是六十来岁了。他儿子叫孙启祯,干医生,在博城医院。我与孙雪村是怎么认识的?我1961年的11月份分配到博山,正好淄博市工人文化宫和博山文化馆搞迎春画展,我就参加这个画展。送了两件作品,一件是源泉二郎山写生画,一件是花鸟画牵牛花。展览是在百货大楼对面香市街口小二层楼上。我去看展览,那天下着小雪,天气很冷,看到三个老头穿着大皮袄,戴着棉帽子,也去看展览,走在我头里,我在后头跟着。
  “到博山以前我就听人说,淄博有十个老艺人,很想有机会见见他们。正好这次有三个老头,看着年龄差不多,就寻思,这三位也许就是那十大老人中的三个吧?
  “爬上二楼那个楼梯,进了展室看画,三个老头在头里,我跟在后头,也不作声,就在那里看。看着看着,看见我那个源泉二郎山小寨写生,有个老头就说,‘这个画画的不是咱这里的人。’可能博山经常搞展览,他们对当地的画家都熟。没大见这个画法,就这么说。走着走着,又看见了一幅牵牛花,就说,‘这两幅作品是一个人画的,这个人也画山水也画花鸟。也没听说有这个人。’另一个老头就说,‘你猜猜这个人年纪得有多大?’有猜五十多岁的,也有猜四十来岁、三十多岁的。猜年龄的时候我就跟上了,抢先说话了,我说‘三位老先生你们好,这个牵牛花是我画的,还有前边二郎山那个山水也是我画的。’这些老头们摘下老花镜来弓下腰看我,‘猜的年龄不对啊,这个人年轻啊,才二十来岁。’他们都瞪着眼看我,很惊讶。
  “隔了一天的下午,有一个胖小孩去找我,就是孙雪村的孙子孙大鸣。我就到了孙家,一看,是博山西冶街,门牌90号。第一次上孙雪村家里,我已经吃过饭了,又吃了煎饼、骨头汤,这是第一次来他家。他介绍了他的儿子叫孙启祯,在博城医院,又介绍了那天看展览的另外两个老头,一个是李左泉,一个是李庆章。说李庆章年纪比他们都小,矮的叫李左泉,他和李左泉是表兄弟,李左泉在昆仑陶瓷厂,李庆章在山头陶瓷厂,他是在西冶街那个中药铺里挂号。说我的画不像年轻人画的,问了我家是哪里。
  “以后孙雪村老师还让孩子来叫去他家吃饭。这位老者对我挺好,以后还叫我在他那里画了好几张画,画过泰山后石坞的万竹林,画过松树。淄博的厂矿企业歇礼拜六,到了礼拜六老头们都上孙雪村家去玩,以后又增加了好几个老者,薛京万、光焰,还有个叫什么章的,刻章的、画画的、写字的都有,都到这里来,就像一个小文化圣地一样。有兴致的时候,我也看到这些老者画画,画不大,那时候最大的也就三尺,高兴了就画画。老头们有兴趣时喝着茶水,画个画吧!我看过李左泉画仙鹤,看过李庆章画仕女人物,看着孙雪村画虾、荷花。有时候还用毛边纸画。李左泉从那对我也挺好的,我有李左泉好几张画。看老者们画画,了解他们的性格、习性,也学了不少东西,老头们也讲讲用线啊,用墨啊,中国画的技法讲得不少。还讲到张雪村画雪景,谈的领域很广泛,还谈到李左泉画画的风格,向李左泉求画很难。
  “后来就搞开运动了,还牵扯到我。我那时候年轻不知道好歹,不大服从领导,领导光给我提意见,光批评我,以后我搬家到了香市街门牌10号二层小楼。1962年、1963年,老头们还去我那里玩,加上了陈佰鸣,画画的场所移到我这里了,也谈篆刻,也谈书法,也谈画画。
  “孙雪村的画画得好啊,比李左泉画得好,李左泉那时候主要临任伯年,写意画画得也快,造型也很准确,笔墨也很酣畅,孙雪村画的题材不多,齐白石的虾,画个荷花,画个南瓜,画个花卉,不大画山水。李庆章就光画仕女人物,但李庆章山水也画得挺好。我听人说过孙雪村画过内画,为啥不谈这一个呢?因为我不了解。”
  六
  画家王延昌先生(1949年12月—?)与孙家临近,他告诉我,自己从小喜欢绘画,14岁的时候,郑家峪李家窑铁木制修厂(后并入博山木器厂)出于往家具上油漆、做漆画的需要,吸收王延昌进厂工作,不料他怕大漆,对大漆过敏。又推不出去,改干了木工。
  那时候孙雪村在西沟口对面西冶街卫生所挂号。王延昌学画,视孙雪村为启蒙老师,便经常往孙家大院跑,这是西冶街中部偏南坐东朝西的一个大院,与聚乐村斜对门。
  在王延昌的记忆中,孙雪村家中人来人往,高朋满座,他交往人虔诚、忠厚,语言表达从来不得罪人,说话让人感觉很亲切,都是当时博山地面上写字、画画、玩文石盆景的人。客人多,孙雪村就得不断劈柴火烧水沏茶,王延昌就利用工作的方便,每个礼拜收拾一箱锯下来的榫台,拿到孙家烧水。大家所谈,不外乎是远近文史知识,谁谁谁玩过什么东西,写过什么字。经常提及齐白石,怎么画虾米,怎么画白菜。老人画得也比较多,年纪已近七十,仍很勤奋。孙雪村有个好友,是县前街医院里头的西医大夫丁希堂(音),很有学识,对书法造诣很深,魏碑写得极好,孙雪村里间卧室迎门床头上,正中就贴着丁希堂的魏碑。孙雪村说过家里做过琉璃铺丝,画过铺丝画。与李左泉之间关系比较密切。王延昌从兵团返回博山,母亲告诉他,你孙大爷跌着了,身体不大好,赶紧去看看。他放下行李就跑了去,床上的孙雪村见了王延昌,使劲握手,满眼是泪。孙雪村去世以后,基于他们的深厚感情,孙启祯把父亲使用过的多数印章赠给了王延昌,珍藏数年以后,王延昌又将印章完璧归赵。
  听说我要写孙雪村,王延昌直说该写:“人家这家人家,在西冶街名声很大,口碑非常好,老先生的儿子孙启祯,当大夫,无论是谁家,晚上几点,家里头出了病人,请孙大夫去看,从不推辞,孙家在西冶街上声望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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