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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6/18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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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心大祚——忠义英雄新传”创作侧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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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培国 2020年5月18日,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张明文跨度20余年的匠心巨制——“忠义英雄新传”刻瓷、彩绘盘水浒人物隆重竣工。这套108件10吋座盘甫一问世,即被命名为“瓷心大祚”,意为艺术家用作品祈福天佑中华、国运昌盛!耋寿之年的老艺术家张明文抚摸着一件件作品,感喟良多:“作品杀青,定我心潮；意在笔先,八十未了；登高望远,这边独好!” “瓷心大祚——忠义英雄新传”的创作,绝非偶然即兴之物,其渊源由来已久。 最早的萌芽,始于1995年10月,张明文受命为《水浒》等四大名著设计封面及内文插图。创作前酝酿阶段是在20年前,开始完成阶段性作品是在2005年,完成了《及时雨宋江》《智多星吴用》《玉麒麟卢俊义》等7件,同时大量的初稿作品陆续完成。是时正值张明文退休不久,他把毕生精力贡献给了中国的陶瓷艺术,可谓功成名就,不料,他把一摞摞瓷盘从昆仑一趟趟运往张店新居,又开始了伏案创作,工程浩瀚不见穷期,远不是“老夫聊发少年狂”,家人看见他摆开这么大一架势,说,不要命了?他说,我就怕没有命了,我要是倒下,这套《水浒》就没指望了。说不听,大家只能默认。张明文断断续续地在众多艺事和命题创作的夹缝中赶班抢点。整个创作在今年5月收官,竟然是缘于作者遭遇了人生的至暗时刻。一是老伴病故,二是贤婿遭遇车祸,三是生逢庚子大疫。灾难接踵而至,生命如此脆弱,张明文一度夜不能寐,精神几近崩溃。 困厄忧患之余,痛定思痛之后,张明文想了很多。自入行以来,逾60余载,先彩绘,后刻瓷,兼做设计及其他,与瓷有关的无所不包,是杂家,更是全面手。直径两米的刻瓷大盘《纪泰山铭》与微雕《论语》,验证了巨细极限；《仕女图》刻瓷棒槌瓶入选《中国现代美术全集(陶瓷卷)》、刻瓷瓶《石头记群芳》入选中国美术馆陶瓷艺术邀请展,完成工艺美术到美术的跨界；上海中心大厦全国18位工艺美术大师联袂陶瓷艺术作品,山东仅张明文一人入选,跻身最高陶瓷艺术殿堂的标识；国家轻工业部颁书聘请张明文起草制定《全国陶瓷行业刻瓷技术等级标准》,奠定张明文刻瓷艺术的权威地位；及至2015年,央视专题节目把张明文推崇至中国刻瓷艺术奠基者、“中国刻瓷第一人”,张明文感觉自己的确上了一个大的台阶,也顿悟到,从题材表现、技术技巧上,眼光应该再高一点,心胸应该再大一点,删繁就简三秋树,渐老渐熟,乃造平淡。张明文为这套“忠义英雄新传”找到了新的定位。聚平生心神精力,有生之年的当务之急就是完成这一未竟之业,是自我拯救,更是破茧重生。 空前刺激之下,张明文庆幸自己没有倒下,社区封闭、与世隔绝,他钻进地下室,挽起袖子,滚一身尘土,把所有半成品整理出来。这些带着画稿的瓷盘,草绳捆绑,尘埋土掩,随着不断地搬迁而辗转,却一刻也不曾远离左右。他把这些盘子一一搬进工作室,露出一幅幅龙飞凤舞的初稿,开始了夜以继日的创作。老友们听到这个消息,纷纷来电劝慰,保重身体要紧,可不能接二连三了!张明文说,遵命,我争取接二而不连三。朋友们听得出,他把自己从人生低谷中解放出来了。 这108个刻瓷、彩绘盘选择焦宝石精炻器,有其历史缘由。 焦宝石精炻器色瓷,又名奶油白,介于原白与乳黄之间,以当地焦宝石和青土为原料,二氧化钛为着色剂,1975年由淄博瓷厂总工程师孙可正领衔试制成功。这个特殊的材质,凝聚着陶瓷人对这片土地的深深眷恋。历史上,张明文焦宝石精炻器色瓷刻瓷座盘《橘颂》、15头焦宝石精炻器色瓷咖啡具曾三获国家银质奖。张明文说,我对焦宝石精炻器有深厚的感情,它全部使用当地原料,物美价廉,问世以来,持续生产达15年之久,四五千职工及家属靠精炻器餐具、咖啡具、茶具、奶杯养活,功莫大焉,当年“孔子文化刻瓷艺术展”在香港展出,即用焦宝石精炻器,“瓷心大祚——忠义英雄新传”亦全部用焦宝石精炻器刻制、绘制,投之以桃必报之以李,这叫瓷以载道。 这套“瓷心大祚——忠义英雄新传”系列作品以刻瓷、彩绘制成,穷尽各种瓷上艺术手段。相当简约,简约到再也不能再简约的人物形象,像武松等3个人物用刻瓷表现。武松,家喻户晓的打虎匠,所有的武松形象版本都经过了高度凝练,一顶草帽、一条棍、一件红袍。在盘上表现,张明文又进行了简化浓缩,大胆留白,把艺术鉴赏的机会留与读者。鲁智深、李应、戴宗等7个人物是刻画结合,除了线刻,还有刀切凿刻,锋刃筋骨,又有色彩渲染,点线面俱全,又有金石味道。其余则是彩绘人物,其中也有用彩绘的烟黑营造出刻瓷的金石味道,如《入云龙公孙胜》。从肌里效果说,有山水、点彩、点油破彩、人像画法等等,集工笔、重彩、兼工带写、描金、点油破彩、水色油色并用、二次彩烤加色、文字书法润色、亦庄亦谐打油诗导读主题……作者用积累一生的十八般武艺,在一个个10吋方圆的天地里,探索着中国绘画、中国工艺美术、中国陶瓷的独特韵味,书写出一群有血有肉、有筋有骨、活灵活现的忠义英雄谱。 “瓷心大祚——忠义英雄新传”百分之八十作品都是盘上起草,故留不下底稿。刻(绘)制108个人物,每个人物实际上要重复四遍,草稿、初稿、墨稿、彩稿,或刻或画。刻,就是在墨稿上直接刻制,画,先用水颜色调制的黑色,当墨稿。调制出朱膘、赤红,是人物脸色,用最快的速度调匀后上色,准确扩散还不能留下边沿痕迹,变成花脸,有点像粉水,色彩沉入釉中的感觉。大雪压茅屋,窗棂以朱膘渲染,就要那个暖嘘嘘的感觉。纯彩绘,在墨稿上以油色小写意渲染。瓷盘平置,使樟脑油、松节油调好油色,染色,等到画面不再发光发亮,油彩往下沉的时候,但还能活动,再用十分干净的新笔蘸樟脑油或松节油,笔尖有滴珠状,照准画面需要冲开的位置点下去,让它自然扩散、洇开、过渡,叫点油破彩。大写意,画山水的远山、花鸟的大树本、羽毛,如鹰的翎毛,适用油色,形成自然的晕染效果,如同宣纸上作画,色彩却有立在釉上的印象。这些技法都在“瓷心大祚——忠义英雄新传”清晰可见。当年,张明文有论文《张明文瓷上破彩法》,比喻点油破彩法是拿着毛笔,在宣纸上作画,趁墨迹未干,加一点清水,把墨色晕染开,水分托着墨迹向外扩散的效果。这个效果,刻瓷则不好表现,须格外用心。上一点颜色也得把釉面破开。在刻的痕迹上涂上颜色,大面积时,得用扁凿敲出来,形成一片鱼刺,近处看刀法,有金石味；远处看效果,水墨晕染。 所用水色、油色都是陶瓷颜料,画线条,水油都行,填色宜用水色而不宜用油色。水色打底子的,是工笔或者重彩、淡彩,水色的胶质会抓到釉面上,抗摩擦。油色,起码得沉淀、干燥一周,附着力不行。再拿油色上脸、上羽毛就费劲。工笔重彩小竹叶、小花瓣、小花萼,可以混用,得水色一个处理法,油色一个处理法。“泼皮当世,忍之耐之杀之,罪至情,取法理。”生死杀伐须出自法理,不可滥杀无辜。《青面兽杨志》,是水色打底,涂以油色。赭石,清冷色调。一只半手,造型十分简练。《中箭虎丁得孙》出窑后,发现丝绸衣着颜色太红,又用金勾了一遍,复烧,叫新彩描金,景德镇老传统中就有这道工序。如果把红和描金一次进窑,则会一塌糊涂。 108个人物,个个传神达义,人人个性十足,是不可多得的瓷上《水浒》、画里豪杰。108件作品,款识以外件件都有作者的题字,体现作者的解读与认识,对读者理解作品是一个引领。《入云龙公孙胜》的题字是,“单枪路破八千,长缨横扫一片。雄兵在前,明德扬善,阴阳呼应青天……阴在外,阳之守；阳在外,阴之使也!”《黑旋风李逵》的题词是,“摸把锅灰充好汉,要命留下买路钱；真李逵降服赝李鬼,盖世打假第一男。”《及时雨宋江》:“百战百胜,加爵如梦醒,一回成败又一回输赢,辛劳半生。担当生前事,何惧身后评!”好汉们闯祸落难,加入水泊梁山,自立为王,替天行道,表现了他们强烈的反封建意识,新时代语境下,他们起于草莽,归于家国,体现出那个时代所能体现的大节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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