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蒲章虎
“鲜玉米来——熟棒子!”“又香又甜的黏棒子!”
随着早市上一阵阵的叫卖声,浓浓的特殊的玉米鲜香味儿,溢满街市,溢满夏日的晨空——好香,好甜,好诱人!
我最爱吃鲜玉米,从小就喜欢,它是我一生的钟爱和口福。不过,我老家那个地方不叫“玉米”,而是叫“棒子”“棒槌子”。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土地改革后,我家分得零零碎碎三四亩贫瘠薄地,每年都以种、收小麦和棒子为主。小麦产量低,棒子产量高,所以,棒子是我家的主打粮食。每年麦收后点种、中秋前收割,只此一季。每到收掰棒子时,我爹、我姐去地里掰棒子,我和娘就在家剥棒子；甚至一家人,晚上聚在萤火虫般的煤油或电石灯下,一边啃着甜似甘蔗的棒子秸,一边剥着、辫着自然成熟且颗粒金黄、干硬的老棒槌,偶尔抓到一两个晚熟的“青”棒槌,我就赶忙藏到自己屁股底下的玉米皮里,等待我娘第二天一大早上锅煮熟的“嫩棒槌”,美美地饱餐一顿。为了保证进口入腹的棒子那特质的清香味不变,我什么饭菜都不吃,只装一“皮囊”棒子粒。真过瘾!但是,我娘在煮青棒子前,都要严格检查一遍:凡是颗粒饱满的、比较“老成”的棒子,都会剔捡出来,晾晒在院子里；只留下些因授粉不好、“营养不良”、颗粒不多的“老人牙”或棒子棵上后来长出的第二茬、还不成熟的“二棒槌”,才给我们煮着吃。娘说:“煮上几个尝尝鲜,这个是‘渗粮食’,吃着玩,不打饥困。”我却说:“早晨饭我光吃它,别的什么也不吃,你看‘顶粮食’、打饥困不?”说着,就一手一个小熟棒子,左咬右啃、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高兴了,我和小弟章豹还玩起啃玉米粒的游戏:看谁一次性啃的一长条粘在一起的玉米粒多,多者为赢,少者即为输。因弟年龄小、手小,当然我是赢家,小弟极不情愿地将自己手中的玉米粒放到我的面前:“你手大,俺手小,赢不过你,不和你玩了!”娘在一旁看着、笑着,再三叮嘱道:“你别欺负你弟了……小心,吃多了不好消化,撑着肚子,你可别找我!对了,我把那几个大一点的熟棒子,穿起来挂到屋檐下晒着了,等冬天下雪了,再给你们煮煮吃!”可我只顾眼前吃个饱,又往书包里塞上了几个热棒子,蹦出家门上学去了……
再后来,我当兵离家18年,就几乎与“熟棒子”隔绝了。偶尔部队野营拉练到农村,能吃到老房东家慰劳的几个“熟棒子”,绝对是“口福”不浅。有一年我回家探亲,正逢秋初,已经分田到户的我家,地里的棒子已经颗粒饱满、接近成熟。娘知道我是个“棒槌虫子”,爱吃“这一口”,就催着我弟弟到自家的责任田里去掰几个青棒子给我煮煮吃,并叮嘱道:“带上镰刀,把掰了棒槌的秸棵砍了,别让人进地偷咱的!”“嘿!娘的警惕性还怪高呢!”
部队转业后回到淄博,工作单位虽离老家并不算远,但回家的次数还是有限的,也很少吃到家里娘煮的“熟棒子”了。每到这个时节,每见春玉米——“新棒子”上市,我总是“第一时间”到早市上、大集市上买来“吃鲜”、当“顿饭”。近几年“老玉米”价格随势上涨很大,煮熟的、早市叫卖的“热棒子”,便宜的一块五1个,贵的两块钱以上；生的,十块钱5个、6个、8个……1元1个,这些价位的玉米我都买过、吃过。尤其是现在上市的新品种“甜玉米”(又叫水果玉米),个大、粒多、黏糯、香甜可口,极合我胃口。所以,我买,我老伴买,我女儿也给我买,煮好后放在冰箱里,随吃随热,几乎天天不断。就是冬天,也经常到超市买几个冷藏玉米回家煮着吃,尤其是早饭,一个熟玉米解决问题,不动任何饭菜,习惯如初。老伴嗔怪地笑道:“行,这样好!光吃棒子,省下我做菜,我愿意!”
据讲,玉米味甘性平,具有开胃、益肺、清热、利胆、延缓衰老等功能。在所有主食中,玉米的营养价值和保健作用几乎是最高的。还听说,吃煮玉米对糖尿病人有很大好处,玉米中含有的各种微量元素,营养物质自不必说。嗬!我的“熟棒子”,我的美食!我的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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