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明芬
青鬓转白,美人迟暮,是件很平常的事。韶华匆匆而逝,如一朵长在渡口的花,从花苞吐露,到极致盛放,再到枯萎。这是一朵花的老去,也是一个人的一生。
岁月毫不留情地催促星移斗转,一个人在来往的途中,转瞬老去。有人悲伤失落,有人愤慨激昂,有人平淡无谓,有人沉湎回忆……人的想法不尽相同,但我最欣赏的便是与岁月和解的态度。
倾心听雨,素心品茶,一个人在时光里做个肆意少年。欣赏美好的花月,也醉情平淡的烟火,倾听青春的故事,也接受皮肤上的褶皱。一个人也是一方天地,一个人也自在、也有趣。
“老去”是个很令人动情的词,是阅历从浅到深,是气质从活泼幼稚变得娴静优雅。老去的路途像是一场江南夏日的雨。大雨瓢泼之后,我们才瞬间醒悟过来。风景变化多端、不再如初,远处的丛林山麓也被烟雾笼罩,辨不清是前途坦荡抑或者前路迷茫。可是大雨之后的景色美得像一幅水墨画,雾气腾腾仿佛从画里流泻出来。有人说:大雨之后景色如此,那我想我也会喜欢下雨天了。你看,只要心是有趣的,那不管所见如何都会变成对尘世风景的美好期待。
年岁越大,我越是喜欢生活被烟火缭绕。柴米油盐需要精打细算,花鸟茶鱼只是锦上添花。去市场买一条鱼,清蒸、红烧随我心意。配上小菜,葱花、香菜只择其一。叫卖声弥漫在街角巷陌,岁月的情书上写满了烟火。生活随性简单,人也活得清醒万分。
我甚至觉得写生活的句子根本不需要仔细琢磨,有些诗意就是脱口而出的寻常所得。嫩南瓜卧在夏日的竹簟,老南瓜拥抱金黄的秋天。季节的转换是一个南瓜的老去,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美丽。你瞧,这就是生活的哲理。淡淡的描述里就流淌着清欢的美好。许是太过常见的风景,我们便觉得不值一提。但倏而品咂一番,才发现:噢,生活原来是这样可爱!
人间风景千万种,闲枕诗书是一乐。当烟火生活里弥漫着书的香气,平淡中便添加了精致的韵味。大多时候,我读书只读自己想读的。或是从别处听来的书籍,或是大浪淘沙,自己从书库里寻得的一两本。有悲哀伤痛的青春文学,也有春意盎然的草木情书,有悬疑惊悚的小说故事,也有仙凡之间的唯美爱情……千百种书里有千百种生活。我不刻意去求,遇见的就坦然相处。我只需记得读书的最终目的是将人间美好都收入眼里,汇成一个人眼里的星光。这亦是与岁月和解。生活偶然成分居多,但我想我们所遇见的种种烟火都有它存在的道理,都值得我们倾心相待。
苦难,不惧。悲痛,不哀。欢喜,不乱。每日的生活都是我心底期待会晤的惊喜。时光是流动的风沙,禁不住逗留,但每日的烟火生活都会在岁月的脉络里牵出藤蔓,开出一朵名为记忆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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