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巩本勇
飘飘扬扬地下了一场大雪,我从外面回家,就闻到一股鲜香的味道。嘴巴馋,来不及洗手,我端起碗就喝上了。热乎乎的洋柿子鸡蛋汤,这是小时候父亲的手艺啊!
洋柿子就是西红柿,又名番茄,古名六月柿。西红柿最早生长在南美洲,因为色彩娇艳,人们对它十分警惕,视为“狐狸的果实”,又称狼桃。人们只是观赏,不敢品尝。后来一个画家在画西红柿的时候饥渴难耐,实在忍不住才吃了一个,从此以后,西红柿才上了餐桌。西方人管它叫番茄,传入中国后,因为它跟我们的柿子外形相似,所以被称为西红柿。而今,西红柿已经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美味佳品了。
我出生在鲁北平原的桓台县。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生产队都有一个菜园子,队长安排专人管理,隔几天就给村民分一次菜。那时候,生产队里没有大棚,只能吃当季蔬菜。村民没有冰箱,冬天要吃其他季节的蔬菜就很麻烦。洋柿子是稀罕物,可勤劳的父亲不知从哪里学来了保存的办法。他准备了十几个盐水瓶,把洋柿子切成碎块,满满当当地塞进去。等到春节拿出来招待客人,洋柿子的口感也没有变。
奶奶知道我喜欢吃洋柿子,每次生产队里分菜,她都把洋柿子藏起来给我慢慢吃。我是长孙,奶奶经常领着我坐席。每当端上了洋柿子炖泥鳅、洋柿子炒鸡蛋,奶奶都是告诉大家:“俺孙子喜欢吃洋柿子,你们少吃点。”
村里学校的后面是一条河,过了河,再经过一片玉米地,就是生产队的菜园子。上小学四年级那一年夏天,生产队菜园里的洋柿子刚要成熟的样子,我和几个同学从教室的后窗户爬出去,然后跳进河里游到对岸,一溜烟跑进菜园子。当然,我们是不会让看园子的大爷看到的。每个人摘了好多洋柿子,用衣服包起来抱着,开始往回返的时候,被看门的大爷看到了。我们吓坏了,各管各撒腿就跑,大爷使劲追。跑着跑着,洋柿子开始从衣服里散落到地上,我们来不及捡,使出吃奶的劲跑着,上气不接下气,狼狈不堪。好不容易跑到河边,大家没商量却想到一块去了,先把洋柿子扔到河里,然后纵身一跳入河。大爷站在岸上直着急,看着我们使劲吆喝:“小兔崽子们,小心别淹着……”
父母和老爷爷老奶奶住在一起,有五间大北屋、三间南屋,不过都是土坯房,庭院很大。父亲在西边开出了一片地种菜,主要种植西红柿和黄瓜,还种茄子、辣椒、葱、扁豆、豆角、向日葵等。小小的园子,种植的品种可不少。记得有一年,猪圈里的大母猪跑出来,把地里的蔬菜给拱倒多半,特别是那些西红柿散落一地,好端端给划拉个稀巴烂。父亲很心疼,叫来叔叔们,三下五除二把猪给处理了。母亲知道了,和父亲大闹一场,说他简直是个傻子,赌气回了娘家。因为这头猪本是全家用来过春节的……
如今,故乡似乎变得越来越小,我想念的人和事物却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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