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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1/21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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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里的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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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大中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农村暑假被分成了麦假、伏假和秋假三截儿。农忙时节,半大孩子往地里送水送饭、洗锅刷碗、喂鸡喂猪、拾麦穗、看家护院,顶半个劳力。 村办小学有很多勤工俭学项目。谷雨前后,老师领我们到山里掀蝎子,有时还漫山遍野刨各种草药。印象最深的是春天发给每人一把蓖麻籽,要求种在自家房前屋后,秋后把果实交到学校可以减免书费。 大队为减少开支,划给学校一亩三分地,让老师领我们种麦子、地瓜、黄瓜。那时学校还有一个猪圈,养着一头总是精瘦的猪,我们轮流拔猪草,看管喂养。有了收成就可以换些粉笔、墨水等办公用品。 学校位于村子正中央,一溜排场的青石瓦房,窗明几净。房前有个大院子,就是操场,里面有一个水泥的乒乓球台和一个巨大的沙坑。 也许是喜欢老师上课,也许是贪恋学校的热闹,教室外高高的屋檐下、粗壮的房梁上,各有一窝燕子。 燕子通人气,善解人意。我们上课的时候,它们安安静静地趴在泥窝里听课。课间,它们随着我们的喧闹翩翩起舞。衔泥叼虫,燕子们总是安安稳稳地穿窗越梁。假期里孩子们忘不了为燕子留缝开窗,燕子也不会弄脏教室。 秋假到了,校园里堆满了附近人家晾晒的地瓜秧和玉米秸以及五颜六色的果实。算计着快要开学了,大家急急忙忙把东西搬走,把院子清理得利利索索,为孩子们腾出应有的空间。 立秋过后,天气变凉。燕子们盘算南飞了,学校的老师也开始算计如何过冬御寒了。 先是为封窗户“脱坯”。找一块敞亮朝阳的空地,带领学生运来细土,掺上碎草麦糠,拌匀了,在土堆中间挖一个盛水的窝,将水浇在土窝里滋润着。老师学生挽起裤腿,在泥水里来回踩踏搅和。末了,用铁锨把泥巴装进木质模子里,用光板抹平上面,向上提取木模,一块方正的豆腐块土坯就做好了。如此不断重复,一地土坯整整齐齐出炉。 赶上天公作美,大约一周土坯就半干了,于是再把它们掀起来,立着晒上三五天就大功告成了。孩子们在老师的带领下,高高兴兴把土坯运到教室的后面整齐地码起来。等待燕子飞走后,天气逐渐冷了,好把窗户堵起来,抵御呼啸着钻墙穿缝的刺骨北风。 过冬是一件大事,脱坯堵窗户只是完成了其中一个小项目。接下来就要拾柴火。每周劳动课,到山坡树林里拾回枯枝落叶,堆放在校园的角落里,最后堆出一座小山,不断晾晒后,用草苫子罩起来。 为了节约柴火,不到下大雪,教室里不会生火取暖。为了取暖,老师上课前,先让我们搓手,然后让我们在座位上跺脚,一时间教室里震天动地,尘土飞扬。 终于下大雪了,教室里生起了冬天里的第一把火。那时早上天还黑着,我们团坐在火堆四周朗读课文,火光映红了我们稚嫩的脸蛋,温暖着每一个人的心。 有时教室里的浓烟散得很慢,我们头顶盘旋的白烟,飘飘欲仙。有些孩子贪恋温暖,往火堆里扔一些漂亮的小石头,待石头烧热,好捧在手里继续暖手。等到烟散尽,墙角就只有一些火红的灰烬了,有时老师会给我们煨上一些我们自己种的地瓜,那是最香甜的烤地瓜；有时余火上面还会放上一把铁壶,铁壶里面的水咕噜咕噜地开着。 教室外寒风呼啸,雪花飘飘,教室里的那把火一直延续到放寒假。清明时节,柳条发芽,教室后面的柴火终于要烧完的时候,我们突然发现小燕子回来了,赶紧掀掉窗上的土坯,免得阻挡燕子的通道,教室里又一下子明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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