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尘,能掩住过往的一切云烟,浓也好,淡也罢。有一种味道却能透过时间,愈久弥香,愈久弥坚。这种味道就是儿时“过年”的味道。
年味之初识——神秘的味道。小时候,过年是一个特别神秘的日子。刚进入腊月,莫名的兴奋就会时常在小脑袋里晃悠。没有原因,更说不上理由,就是觉得好像有一个非常贵重而又期待许久的东西正向自己走来,它会把新衣服、新礼物,还有最喜欢的鞭炮统统送到自己手中。
一天天热闹起来的集市,邻里见面时脸上越来越多的笑容,远在他乡的打工者回村时提着的大包小包……都会让人觉得这“年”一定是特别重要又有吸引力的节日。除夕晚上睡觉前,父母一遍遍地嘱咐一大堆平常没有的规矩:初一起床时一定要穿上新衣裳；吃饺子时不要吧嗒嘴；出去拜年时,说话一定要小声……当跟着大人们去给村里的老一辈拜年时,摸黑走在安静却时不时人流攒动的大街上,感觉空气中充满神秘的味道。
年味之吃货——肉香的味道。“小孩小孩你别馋,进入腊月就过年”。每当儿时的我想吃肉时,父母总是用这句话来安慰我。上世纪70年代末的农村,一年中别说大吃一顿肉,就是能吃到肉的次数,用手指数的话两只手都用不了。在我老家,每年的腊月廿三又叫小年。传说这天灶王爷要去玉帝那儿汇报一年的工作,所以每个家庭就选这天来煮肉,犒劳犒劳炊王爷,让他到天上多多美言几句。每户农家在院子里支起最大的锅,虽然肉不是很多,但水要添到八成以上,把肉、八角、葱蒜放进去,就用家里留存许久的最好的木柴来烧锅。红红的炊火一闪一闪、沸腾的汤中不时有肉块翻起,好几次都忍不住想伸手去捞。要不是父母时不时来“巡查”,锅里的肉肯定会莫名少很多。
父母看到我们眼巴巴、馋兮兮的样子,就会从锅里捞上一块,让我们先吃,美其名日:孩子们口感好,先让他们尝尝熟了没。肉煮好后,用2个大坛子装起来,一个肉多一些,一个汤多一些,还不忘叮嘱:这是留着过年和招待客人用的,不许偷吃啊。从那天起一直到过了正月十六,这俩坛子是我们重点关注的目标。坛子里的肉虽然不能天天吃,但看到坛子就会闻到诱人的肉香味。那种香味,挥之不去,从外面玩回来,都要围着坛子闻上两圈。
年味之春联——文化的味道。小时候的春节,贴春联可是一大景观。那时村里会写毛笔字的人少之又少,写一手好毛笔字的人在村里的威信很高。春联基本都是找村里毛笔字写得好的人代写,代价就是一包点心或是几个年糕。
每年村里有三分之一的乡亲来找父亲代写春联。我一边帮父亲压着写春联的纸,一边吃着乡亲们送来的点心,一边听父亲解说每幅春联的含意。思想的重心虽然在点心上,但也觉得收获不少。初一拜完年,吃完早饭,就约上小伙伴去村里的大街小巷,看各家各户张贴的对联。虽然纸张五花八门、字体各不相同,但那从里到外散发的浓浓墨香,总让人倍感亲切。每看到一幅新鲜的对联,几个小伙伴免不了叽叽喳喳讨论一番,转一圈回来,每个人最少也记住十幅八幅的,回到家中向父母炫耀,一把糖果和几块炸鱼的奖品,又会让我们着实高兴好一阵子。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也许是移风易俗、时代进步,也许是从懵懂到了不惑之年,总觉得现在的春节,似清风,如流水,轻轻的来,悄悄的走,带不起涟漪,留不下浪花。略感遗憾的同时,仔细想想,又心存安然了。因为,时光的原貌本就是平平淡淡、从从容容,真实绘成记忆,平凡织就生活。王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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