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孙德明
一
看到村史馆里的小簸箕和扬场锨,当年扬场的情景鲜活如昨,放电影般一幕幕闪现于我的眼前。
麦收一到,打了场之后,待晒干入库的光景,场院里最抢眼的活就是扬场了。你瞧吧,会扬场的两人一伙,搭配好后,来到粮堆前。但见扬场者双手紧握小簸箕,另一人拿张扬场锨,试好风向,选好角度后,扬场者前腿弓后腿绷,站稳脚跟后,另一人弓身将适量的粮铲入簸箕,旋即扬场者两胳膊同时发力甩出,“哗啦”一声,但见那粮均匀地撒向空中,呈半圆形,艳阳下,颗颗金粒闪闪烁烁,煞是喜人。一时间,场院里成了扬场者施展技艺的舞台。这时响起的“哗啦”声此起彼伏,如同美妙的音乐,醉了农人的心。
扬场得有足够的风力,才可将里面的麦糠等杂质吹出来,关键在于拿捏准风向,选准角度。假若顺风扬,里面的杂物吹不出来,便失去了扬场的意义。迎着风扬,那杂质一个劲儿地扑在脸上、衣领里,委实让人受不了。只有侧着风扬,方是最佳选择,譬如刮西风则选择南北向扬场,刮南风则选择东西向扬场,方可达到理想效果。
并非人人都能上手扬场,需掌握一定的技巧和动作要领。有经验的农人扬场胸有成竹,讲求分寸的拿捏和节奏的掌控。他们麻利地将粮均匀地甩出去后,在空中不密不疏,呈半圆形散落而下。初次扬场的人,往往拿捏不准,动作不到位,甩出的粮不均,甚至犹如投掷的物体,呈块状下落,那杂质根本吹不出来。
为此,扬场者必须心灵手巧或是颇有经验的人,来不得半点马虎。即使那位打下手的,也得有些天分。二人配合默契,方显不俗之魅。一般情况,这位得心应手的副手,多半是扬场者的高徒,否则是断然没这资格的。
二
1980年麦收之前,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队长派人去外地购进了一台扬场机。从此,便结束了用小簸箕扬场的历史。
扬场之时,由一人测好风向、选好角度,弓身将扬场机推到粮堆前合适的位置后,便可合上电闸,启动起来。只需一个操作者,拿张大铁锨或铁插,迅速将粮食铲入后,送入其喂入口,“哗”的一声,那粮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里面一股神奇吸力传至空中,均匀地幻化成半圆形。随着杂质雪花般刮去,那些麦粒犹如一个个灵动的精灵,争先恐后,雨点般滚落在地上,翻腾跳跃,后安稳地待在那儿,听候发落。大家歇人不歇马,迭次运作。仅一个晌午头,场里晒过的麦子,已被扬了近半。
扬场机的使用,比起传统的扬场来,最大的优点就是节省人力、提高效益。一个人便可顺利操作,且比人工扬得快、高、远,故杂物清除得干净,成为大家名副其实的好帮手。
队长见状,边咧着嘴笑,边翘起大拇指,夸赞:“没想到,这一台扬场机,赶得上我们十几人扬场呀。还是这机械化让人心悦诚服!”
为此,有文友赋诗赞曰:“连传带送日夜忙,迎风吹出万担粮。如织彩虹半空舞,化作喜雨落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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