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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3/30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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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套料雕刻艺术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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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涛作品《三打白骨精》 
刘涛作品《丝绸之路》 清代的套料雕刻,沿袭的是中国最古老的玉雕艺术。从美琉厂成立,刻花组聘请王德行先生为师,就是一位玉匠。王德行说套料昂贵,早年在京师亦无缘雕刻,但见老师刻过。在王德行的意识里,套料是一种很珍贵的器物。既然套料贵重不亚于玉料,套料雕刻为何难以超越玉雕呢? 刘涛给出了自己的猜测,主观原因不外是用心不专,用情不深,用技不精。 也许,时代正在酝酿套料雕刻的300年之变。博山套料雕刻,多年来形成了笔法简练、高度概括、寓意丰富的审美特点。刘涛紧跟其后,在此基础上有了新摸索和创新,艺术表达方式更趋丰富,改变了过去能不多一笔就不多一笔的局限。比如人物裙摆、衣纹褶皱,过去是能两笔换做一笔就不用两笔,非常简洁,更多写意性。刘涛是传统基础上尽量把画面往活里做,往有趣上做,画面更有看头。 除了理念的演变,工具的多样化、精细化是一个巨大的支撑。这在二十年前是没有的。过去只有铁坨,就是各种自己磨出来的铁棒,各种形状,打上金刚砂进行雕刻。后来美琉厂出去学习,借鉴来电镀金刚石刀具,也用上了,头很大,同样粗老笨壮,当时的工具,造就了想做细也做不到,简练是一种无奈。 上世纪70年代,美琉厂刻花组规模庞大,有句顺口溜是“水浒一百单八将,个个带腰牌；刻花一百单八将,个个带小孩”。都是女工,一到上午10点转动轴就拉闸,岗位上呼啦一下跑净了人,哺乳期妇女跑回家喂小孩。没有先进工具的情况下,规模解决不了品质问题,也解决不了效益问题。这也是美琉厂刻花短暂鼎盛以后迅速衰弱的重要因素。 刘涛是从电视节目里看见玉雕工具的使用时引起了注意。 2005年秋天,刘涛赴扬州参加工艺美术展会,那里是玉器生产基地,一定会有卖玉雕工具的,有了这些玉雕工具,就能表达非常好的想法。果然见到了玉雕工具,恨只恨口袋里钱少,他把身上带的所有钞票都换成了工具。现在,刘涛能够使用的玉雕工具不下几百种,几乎达到随心所欲的程度。什么样的题材都可以用相应的工具来表现。创作游艺于写实与写意之间,还可以微雕。 九 我问刘涛,如何用简明的语言表述自己的风格? 我的风格就是没有风格。刘涛如是说—— 我的创作全部基于我的理解。怎么理解就怎么创作,而不用以前固有的方式去解决,去重复某种状态。好多人看我作品时说一看就是你,但每一件又都不一样,这就是我的风格。这恰恰是艺术的一种生命力。这是我一直走到现在,最大的一个受益所在。这样走下去,他买第一次有可能还买第二次、第三次,有新鲜感,不是雷同感,作品才会被源源不断地收藏,不断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临淄一个朋友能收藏刘涛作品20件,就是因为他来一次,哎!这个作品也挺好,我想要。他如果有条件一定想买。 这是刘涛涉猎了大量美术作品之后的变化支撑起来的,包括文化、题材,浮雕技法的演进,包括牙雕、木雕、玉雕手法的运用。南派玉雕、北派玉雕,代表性大师有谁,风格怎样,基本上明了。展会上看到一件玉雕作品,不用问就知道是哪个大师做的,那个作品又是哪个牙雕大师做的。作品可以形成对话,就是走自己道路的最好方式。自己的路走得顺,是得益自己喜欢、热爱、学习、付出。所谓付出就是全身心地投入,几乎连做梦都在想怎么处理题材和细节。几乎每一件作品都是殚精竭虑,昼思夜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灵感往往在梦里出现。做一个荷花题材,白底套绿,怎么布局,怎么俏色,白天想来想去没有结果,晚上做了一个梦,款款的荷叶,盛开的荷花,不像以往用满绿色表现,而是把荷花处理成中下部几乎是白色透底,只在花瓣的顶梢位置保留绿色,自上而下由绿变白自然过渡,赶紧开灯起床,找笔记下来。做成以后的荷花在光线作用下果然是含蓄隽永飘飘欲仙的感觉,与荷叶的大面积色块做了区分对比,把琉璃自身具备的韵味发挥到极致。 用同一层颜色通过雕刻出不同厚度而出现不止一层的效果,这是刘涛的一个最大发现,形成了刘涛作品的最大特点。颜色是光的反射和吸收,没有光就没有颜色。换言之,光是最无形又是最神奇的大手,忽略了光的作用,是一种极大的浪费。刘涛的创作,就是让光线参与进来,一起丰富艺术创作。借鉴光线的介入,立即出现了类似中国画的“墨分五色”。 这也是刘涛的一次冒险。 前人认为,把套料刻成这样是一个失败,方言叫花淡(贬义词,花哨、混乱的意思),始终持否定态度。比如套红,必须保持相当的饱和度,弱化10%都被视为瑕疵,而必须保持足够饱和度,在刘涛看来就是呆板,他的处理可以使用20%、30%直到90%的不同色阶,大大提升了套料的表现力。其中还意外出现了更多颜色,比如白套红,当一片红叶饱和度减至10%甚至5%的时候,在白色的映衬下,红色出现了黄或橘黄的色调。白套蓝,蓝色饱和度减至10%甚至5%的时候,在白色的映衬下,蓝色出现了绿 或嫩绿的色调。无形中增加了套料的色系。这就是绘画中的浓淡过渡,是偶然所得,更是天赐。这恰恰成为刘涛的独到之处。当旧意识里的瑕疵被充分放大,反而诞生出一种新的技法。用此法雕刻的牡丹,全然摒弃了传统雕刻的僵化,代之以极富立体感、生命质感的鲜花,仿佛可触、可嗅、可置于掌中把玩。 刘涛一路坚持下来,奇迹般得到市场持续认可。 如果说,那个夜梦所得暗示催生了颜色深浅过渡的荷花花瓣,而之后的所有荷花系列则主动、充分应用“墨分五色”手法,使琉璃雕刻的表现力极大丰富。荷花色彩更和谐,线条更流畅,形象更生动。叶子的反转自然而不繁琐,荷杆简洁而不单调,对比呼应的现代美学元素跃然其中,完全摒弃了原来的荷叶不具写实性,是点缀,仅仅作为象征性符号存在的状况。牡丹也是。刘涛的牡丹充盈而硕大,硕大中不乏对比和过渡,活色生香。 刘涛还突发奇想,与内画大师文朝华联袂合作,推出套料雕刻内画壶,把两个产生于中国本土、几百年来一直沿着各自道路发展的艺术样式融合在一起,是一次前无古人的艺术创新。 十 形式上的创新完成以后,刘涛开始为作品注入思想。 茶套白长颈溜肩瓶,雕刻了几个放假后背着书包奔跑的小孩。他们把手里的试卷叠成了纸飞机,一边追逐一边放飞,整个画面动感十足,形象生动,一派轻松活泼的样貌。两种颜色都是不饱和色,搭配极其和谐又不失鲜活生动。放假了,什么都不重要了,狂奔吧!享受快乐的假期生活!教育“双减”的含义、放飞梦想的内涵都在里面。 同样色彩搭配的一只瓶子,雕刻了北方雪乡风景。覆盖着积雪的老屋、恬静的庭院、挂在墙上的玉米串、静止的石碾、鼓鼓的粮仓、盘卧一角的狗,是一幅年丰物阜的美好景象。 还有一只白底套绿瓶,也是现代题材。一群小孩在大街上滚着铁环追逐,家狗混杂其间一同奔跑嬉戏,一个小孩像是考试没考好的的样子,被另一个同学奚落而蛮不高兴,揪着同学的衣服不撒手。画面人物奔向一个方向,其中两个同学的纠缠又适度打破了画面的动力平衡,景象谐趣横生好不欢快。 2015年,刘涛晋升中国玻璃(琉璃)大师的时候,设计创作了一个江南水乡题材,绿色套白,水道、小桥、屋舍、舟楫相映成趣,也是一件当代题材作品,深受关东海教授喜爱。 这些现代题材作品,被学者解读为作者内心充满阳光,对生活充满热爱,高度自信。自己的生活经历,所思所想能够在创作中表达出来,是一种幸福。不是这个作品好卖就去多做。认不认可这种尝试仍然要大胆去做。不要考虑市场接不接受。这是刘涛的笃定信念。 每一年,刘涛都会外出评奖,几乎所有的全国大赛都去过,北京最多,上海、广州、杭州、扬州、西安也去过多次,得奖无数,金奖就有2012“博山杯”中国陶瓷琉璃艺术大奖赛金奖、2012中国轻工业名品博览会、2013中国青岛工艺美术博览会创新设计大赛金奖、2013山东省工艺美术精品“宜景宜人杯”金奖、2013“国信·百花杯”第十四届中国工艺美术大师作品金奖、2014“金凤凰”创新产品设计大奖赛金奖、2017“金凤凰”创新产品设计大奖赛金奖,银奖、铜奖无数。最大的收获还不是奖项,而是交流。每到一个展会,他都在转摊位,有的摊位上一蹲半天,有什么好东西仔细端详学习,任何艺术都没有止境,表现方式千差万别,总有一样值得自己借鉴,需要不断去学习和发现。 自己坚守的艺术原则与市场的本质需求不谋而合,是刘涛的幸运,也是一种文化自觉。不是自己刻意得来,憔悴过,付出过,收获自来。2020年新冠疫情肆虐,刘涛作品反而卖得最好,大家没得卖的时候他的作品却受到空前认可,还在于葆有收藏价值,永不过时。 艺术需要代代传承,也需要代代推陈出新。在艺术发展中,让更有价值的东西沉淀下来,被人们记住,这就是艺人的担当和使命。如今,刘涛弥补了套料雕刻未能列入保护项目的遗憾,套料雕刻成功列入市区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这项古老的技艺得以代代传承下去。 尾声 任何作品,其工艺性、艺术性再高,如果没有思想性,是没有灵魂的。旧时代的套料雕刻沿袭的是老旧社会的认识水平、审美趣味。而置身新时代,必须有新理念、新思想、新文化的加入,才能让作品成为思想性、艺术性俱佳的优秀作品。刘涛作品的可贵之处,就是格调清新,一扫旧习,赋予了新时代的文化内涵,创造出过去没有过的、崭新的套料雕刻艺术语言,造就了积极进取、昂扬向上、朝气蓬勃的艺术样式,与旧时代作品划开了一道清晰的界限。 在中国,古老的琉璃是以美玉的替代品问世的,一晃之间,三千年过去了。如今,玉器雕刻语言完成了向琉璃雕刻语言的完美转换,琉璃造型美学再次回到了逻辑原点,刘涛的琉璃雕刻将从这个原点出发,用自己的生命,去构建崭新的审美走向与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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