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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4/2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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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里遇见博士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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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长水 春风催开花千树,漫山遍野粉与白。杏花飘香的时节,应战友秀福之邀,回家乡赏花。 家乡在鲁中山区的幸福嵧里。幸福嵧山连着山,岭接着岭,自是岭高嵧深,出行极不方便。全嵧十六个村一万多乡亲,靠一条依山傍河修建的公路与山外相通,经济发展很受局限。 秀福的家就在幸福嵧中部的桑行村。早前,村里的先辈多以种桑养蚕为生,村里桑林成行,故名桑行。 百里驱车,到得桑行。秀福领着我爬山岭、钻山嵧,赏杏花、挖野菜,其乐融融。我说,小时候,也是在杏树下挖野菜,拾柴火,咋就没有现在惬意呢?“那时挖野菜是劳作,是为了糊口,每天都累得够呛,哪有闲心欣赏山野美景啊。”秀福说。是啊,小时候我们身在山村,可心都在山外的世界呢。 在满山满峪的杏林里转着,欣赏遍树粉白,细嗅淡淡花香,自是心旷神怡。虽然从小在山里长大,但这些年远离家乡,爬山迈岭的本领退化了不少,几道田坎翻下来,就有些力不从心了。春日的暖阳晒得人懒懒的,我们靠在村东边岭上的一棵大杏树下歇息起来,从这里能看到桑行村的全貌。三十年前我在乡里工作时,曾经包过这个村。从山上看,村里变化很大,街道整洁了不少,草房也都换成了砖瓦房,白墙红瓦中透射出富足与安康。 与秀福在树下天南地北闲聊着,只见远处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爬上岭来。近前一看,这不是早前一起在乡里工作的祥虎兄么?忙起身相迎。秀福在一旁说,祥虎现在是村里的支书了。 祥虎就是桑行村人,年长我几岁,性格豪爽,为人正直,年轻时我们曾共过事。后来我工作调动,要在城里买房,钱紧张的时候,他慷慨解囊,帮我渡过了难关。 祥虎搬块石头,拂去上面的土坐下。我说,现在这年纪,老兄该是既当姥爷又当爷爷了吧?祥虎无奈地说,一没当姥爷,二没当爷爷。闺女大学毕业后在市里的青少年宫当老师,儿子还在读博士呢。 祥虎女儿上大学的事我听秀福说过,还通过他对孩子表示了祝贺。可他儿子读博士还是才听说,不由得赞叹道:“不简单啊,你为国家培养了高精尖人才,真了不起!” “咳,读博士有啥了不起?我们村博士硕士十好几个呢!”祥虎淡淡地说。 听他一言,顿时让我有些吃惊,当了村支书的人,独当一面了,说话就是大气,但我咋觉着有些吹牛皮呢。二三百人的小山村,有十几名大学生不算啥,可有十几名博士硕士,不大现实吧?一个乡镇也不一定有那么多呢。 或许,他看出了我的惊愕和疑惑,便笑起来:“真的,你别不信,俺村真有十几个博士硕士。你知道刘树堂吗?他是1978年村里考出去的第一个大学生,上世纪90年代读了博士,后又成了博士后,现在是博士生导师,在山大已经培养了许多博士和博士后了。” 刘树堂上大学后,村里人都以他为标杆,不眼馋有钱的,都羡慕学习好的；孩子们也都不比谁吃得好穿得好,都比谁学习好。“你包过俺们村应该还记得,村里最多的时候才147户342口人。这些年考出去了36名本科生,平均5户人家就有1个大学生,4个大学生里就有1个研究生,现在光博士就6名,硕士也有6名。”祥虎说。 “我给你说说这些人都有谁。”祥虎扳起手指头:“李勇是中国石油勘探开发研究院的博士,毕业后留院任中东研究所所长；刘健,西安交大的博士,现在西安交大医学院；顾叶青,天津医科大的博士,现在中国医学科学院；孟国梁,中科院微生物研究所的在读博士。” “至于我儿子孟耀……”祥虎用手拂了拂落在头上的杏花瓣,接着说:“他是村里最年轻的在读博士,先考了电子科技大的硕士,又考上了本校的博士,现在学习和研究方向是生物医学工程。” 祥虎笑了笑,继续说道:“李锋,复旦大学数学研究所硕士,是上海农商行徐汇支行副行长；刘虎,东京外国语大学的硕士,任星和通商株式会社部长；李颖,宁波大学的硕士,在宁波七中当老师；李晓、孟晓涵、孟飞宇分别在云南师范大学、中央民族大学、河北传媒学院读研究生……” “这些人中,李勇和李锋是一对亲兄弟。他们的父亲退伍后当了煤矿工人,母亲没有工作,就到煤矿的煤渣堆上捡煤核贴补家用。两个孩子感念父母的艰辛,刻苦学习,一个成了博士,一个成了硕士,家庭的命运靠知识改变了……” 听着祥虎如数家珍,娓娓道来,话语中透出满满的自信和豪迈,完全不像在“吹牛皮”,我不仅感慨:一个封闭在大山里仅有二三百人的小山村,竟然有这么多子弟靠知识跃过龙门,还出了十几名高精尖人才。他们凭自身努力走向了山外的世界,走向了崭新的生活和未来。 这时,半天没说话的秀福接过话来:“这些博士硕士都忘不了家乡。刘虎看到村里新建了健身广场,就买了音响设备,嘱咐父母组织婶子大娘们唱红歌娱乐,跳广场舞健身；疫情刚暴发那阵,他还从日本为村里购买了许多口罩。两个学医的都返乡义诊并推广健康的生活方式。俺村还是远近闻名的长寿村呢。” 听着祥虎和秀福的述说,看着掩映在杏花海里的桑行村,那整洁的街道,那随地势而修建的小巧玲珑的健身广场,还有那良好的村风传承,无一不是乡村振兴道路上小康生活的新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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