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2022年11月中下旬国足前主帅李铁被带走,之后陆续传出武汉长江俱乐部、深圳市足球俱乐部、河北足球俱乐部相关管理层、球员被带走协查的消息,然后是中国足协原秘书长刘奕、中国足协常务副秘书长兼国管部部长陈永亮接受调查…… 在过去的这两个多月时间内,最新一轮的中国足球反腐风暴连珠成串,脉络清晰,俨然有收紧袋口的趋势。 2月14日,一个似乎在预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消息终于传来:中国足协主席、党委副书记陈戌源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审查调查。 作为中国足协的“掌门人”,陈戌源会是本轮反腐风暴中落马的最后那一个吗? 目前来看,似乎还难下定论。 从2001年的“甲B五鼠”事件开始,中国足球在过去22年中已经三次被卷入反腐风暴。 历史在这里,似乎悖论般反复踏入了同一条河流,在人们期盼的反方向上狂飙不回,到底为什么?
■ 最新一轮足协高层被查时间线 2022年 11月26日 原国足主帅李铁接受监察调查 2023年 1月19日 中国足协执委、原秘书长刘奕接受监察调查 2023年 1月19日 中国足协常务副秘书长兼国管部部长陈永亮接受审查调查 2023年 2月14日 中国足协主席、党委副书记陈戌源接受审查调查
开启又一次轮回
“经计票人统计,赞成票47票,反对票0票,弃权票0票,选举结果宣布完毕。” “根据协会章程,陈戌源同志获得与会会员半数以上的赞成票,成功当选中国足球协会第11届主席。” 伴着“二进宫”的里皮和再次向世界杯发起冲击的国足,陈戌源成为又一任中国足球的掌门人。 作为中国足协历史上首位来自非体育管理部门系统的协会主席,“与众不同”的陈戌源曾承载了不少期待。 在上港集团的46年里,他从码头工人干起,一步步走到了集团高管。不少人希望他能为中国足球这艘迷路的大船掌好舵,带来些不一样的东西。 但随着世预赛12强赛阶段国足主帅李铁因场外风波下课,而后国足一泻千里又一次无缘世界杯,开启又一次轮回。 陈戌源也和前任们一样陷入争议的轮回之中,但当时也仅限于是走是留而已。 在任三年半期间,陈戌源留下了不少经典语录。 “难道大家还不觉醒?我们难道良心已死吗?”“我曾经有一段时间有彷徨,有犹豫,也有一段时间心灰意冷,甚至有的时候想打退堂鼓,但是我现在很坚强,我觉得我必须要干下去。” 当初口号喊得有多响亮,如今就有多么讽刺。
短短80天中国足坛多人被查
同样讽刺的是,正上演急速“狂飙”的中国足球,在短短80天里,几名重磅人物被查的消息接连被宣布,“命中率”可谓相当之高。 卡塔尔世界杯激战正酣之时,曾率国足征战世预赛亚洲区12强赛的前主帅李铁被查。 也颇为讽刺的是,当时与国足同组的日本、沙特和澳大利亚都在世界杯舞台先后完成历史性突破。 李铁被查只是一个开端,而后足协原秘书长刘奕和足协常务副秘书长陈永亮双双被查。 就在陈戌源被查的消息宣布之前,华夏幸福基业股份有限公司董事兼联席总裁孟惊,因涉嫌违法被实施留置。 值得一提的是,孟惊曾担任过河北华夏幸福足球俱乐部董事长。而李铁曾执教过河北队。 从2022年11月26日李铁被查,到如今的足协主席陈戌源,短短80天里,中国足坛就有3名足协高管、1名教练和俱乐部董事长被查的信息被公布。 或许,这些仅仅是当下急速“狂飙”的中国足坛,留下的一个个逗号。
中国足坛22年经历三波反赌扫黑风暴
“逗号”早在10年前、20年前就曾留下过。 2009年10月16日,前广东雄鹰队老板钟国健被警方控制,中国足坛的上一次反赌扫黑由此拉开帷幕。 同样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从广州市足协官员杨旭、前广州俱乐部数位高管,到足协官员范广鸣、前金德教练丁哲、原陕西国力俱乐部总经理。 再一步步深挖到当时中国足球的掌门人南勇和他的搭档杨一民,以及裁判委员会原主任张建强。 南勇被带走仅8个月后,前一任中国足球掌门人谢亚龙,也因涉嫌操纵比赛、商业贿赂以及其他犯罪行为,与裁判委员会主任李冬生、原国家足球队领队蔚少辉等人一同被立案侦查。 一同“进去”的,还有金哨陆俊,裁判黄俊杰、周伟新、万大雪等知名裁判员。 涉及范围之广,中国足球内部腐烂之深,着实触目惊心。 回头来看,当时仅仅是一个质变的节点。 早在2001年,国足杀入韩日世界杯的前一天,中国足坛爆发了“甲B五鼠”事件,浙江绿城0:6惨败于长春亚泰。赛后,时任浙江队老总的宋卫平宣布开除队内5名问题球员,同时向中国足协提交了一份“黑哨”名单。 他甚至不惜自爆曾行贿:“绝不会为自己做无罪辩护,如果我的入狱能够改变足球界反道德反价值的观念,这也值得。我还认为那些与我们一起搞假球的俱乐部,也应当受到同样的惩罚。中国足球只有经过这样的痛苦,才能获得新生。” 时任中国足球掌门人的闫世铎大棒一挥,表示一定会严惩“甲B五鼠”相关的责任人和黑哨。然而中国足球没有获得宋卫平期待的“新生”,而是在裁判龚建平锒铛入狱之下草草了之。 从龚建平,到南勇和谢亚龙,再到陈戌源和李铁,中国足坛22年经历了三波反赌扫黑风暴,但迟迟未能迎来新生,反倒在不断沉沦。
走法治化之路拯救中国足球
从南勇、谢亚龙再到陈戌源,中国足球掌门人显然成为高危职业。中国足球发展事业需要久久为功,已经时不我待,“领头羊”自身却变成了“害群之马”。 在湖北大学法学院教授陈焱光看来,从李铁被查到陈戌源被查,既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也是一件有着多重意义的事。 “这是推进全面依法治国在足球领域的体现。足球不是法外之地,上至足协领导下至足球运动员,必须遵守法律规定。”陈焱光说。 陈焱光认为,陈戌源被查只是中国足球乱象的一个缩影,长期以来,中国足球各种问题层出不穷,贪污受贿、踢假球等问题屡见不鲜,这说明中国足协存在制度性腐败的风险。 “足协官员在球员选拔、奖金发放等方面权力过大,且缺乏有效监督,暗箱操作的可能性很大。”陈焱光说,足球不仅是一个公益性体育项目,更是一个庞大的商业化产业,大量资本涌入其中,难免出现钱权交易,有些官员被商业资本裹挟,进而滋生腐败。 武汉理工大学法学与人文社会学院院长李牧教授也认为,长期以来中国足协的体制机制没有理顺,缺乏明晰的定位,导致权力运行不规范,进而衍生出贪污腐败、踢假球等问题。 “这次陈戌源被查,不仅仅是他个人的问题。”李牧认为,中国足协体制机制不健全,在中国足球推向市场后,腐败风险成倍增加,这也是足球腐败屡禁不止的一个重要原因。 陈焱光认为,要从根本上治理足球腐败,必须加强法治建设。“我国体育领域立法与国际接轨不够,存在很多制度隐患,主要表现就是个人权力过大且缺乏有效监督。要加强足球协会自身制度建设,公开透明,接受社会监督;同时,加强体育领域立法,建立公平审查机制,这样才能从根本上整治腐败,才能拯救中国足球。” 李牧也呼吁加强竞技体育立法,厘清不同主体之间的权利义务关系,“让足球运动在法治轨道上运行,不出界不越位,从根本上解决腐败问题”。 据新华社、中新网、南方日报、法治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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