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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5/21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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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州抗癌共享厨房”风波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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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志愿者被网暴 冲击和裹挟的38天 5月16日下午1点多,在网友的“怀疑”和“要求”下,周利那再次走进位于河南省肿瘤医院对面的“郑州抗癌共享厨房”,开着直播的她,情绪激动地要老板张广兵“退捐款”。 一个多月前的4月12日,周利那还是那个在质疑共享厨房“诈捐”的视频博主直播时,站出来为张广兵说话的志愿者。但那天的“仗义执言”带给周利那的是铺天盖地的质疑和网暴。 有人剪辑和拼接了周利那接受当地媒体采访和视频博主直播中的画面,说周利那是事先安排好的“群演”,是共享厨房的“员工”；有人说自己在现场“亲耳”听到周利那能分到8到10万元的分红。网友甚至挖出周利那的过往和婚姻状况,在评论和私信里咒骂周利那,“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从“力挺”到“反转”,从被反复网暴、情绪崩溃,到觉得被骗、愤怒讨要捐款,38天里的周利那两次报警、差点丢掉工作,在网络舆论的洪流中不停挣扎。她开始意识到,自己陷入的是流量织就的一张大网。 从300元的捐款开始 “要给大家一点甜” 周利那是3月中旬第一次知道郑州有一家“抗癌共享厨房”。2021年7月,为了学习直播带货,周利那从呼和浩特来到郑州。学习结束后,周利那选择留在郑州,受雇于当地一家女装加工企业做带货主播。对于一个34岁的单亲妈妈来说,这份月薪上万的工作很重要。 “我当时刷到了张广兵发的视频,觉得这个事情挺有意义的。”张广兵是共享厨房的合伙人之一。他在3月17日的视频称,因为共享厨房挣不到什么钱,没办法补贴家用,最近和妻子之间的矛盾激化,自己很难受。3月24日,周利那加了张广兵微信,并来到了位于郑州市东明路上的共享厨房。这里离河南省人民医院、省胸科医院、省肿瘤医院三家医院“都很近”。周利那买了45块钱的蛋挞,要张广兵给做饭的人分一下,就走了。 4月11日,周利那再次刷到了关于共享厨房的视频。此前一天,张广兵在共享厨房外贴出一纸公开信,公开信称:郑州抗癌厨房坚持九年,现今经营困难……每天消耗巨大,已无以为继。随后,经当地媒体轮番报道,“共享厨房”成为热榜话题。“抖音上一直在直播,我就去了现场。”这一次,周利那捐了300块钱,还买了100块钱的糕点。随后,周利那接受了河南当地一家知名电视栏目的采访。采访中,周利那说她“想要给大家一点甜”。 接连两天,不断有爱心人士捐款捐物,周利那一直在共享厨房帮忙,也加入了共享厨房的志愿者群,“里面有20多人”。也是在这两天里,周利那实地看到了不少病患到共享厨房做饭,“共享厨房确实帮到了这些不容易的人”。 4月12日,郑州本地视频博主“莫扎克”也到共享厨房进行了捐赠,并进行了发布。视频号资料显示,“莫扎克”从事餐饮行业,拥有自己的快餐连锁店。在这个有7万多粉丝的视频账号里,主要内容是其本人对于一些困难群体的访谈和免费送餐。 周利那和“莫扎克”的交集发生在4月13日。这也是共享厨房风评反转和饱受质疑的开始。周利那回忆,当时“莫扎克”正在直播,张广兵一直被镜头追着问捐赠钱款物资的明细和流向。周利那出现在了直播里,“很冲动地怼起来了”。“我看到了什么是真实的,我就得怎么说。”周利那并不了解,在她充满正义地“冲进直播间”的时候,网络上对共享厨房的质疑已经铺天盖地,她也没有意识到,替张广兵解围,会给自己带来什么。 遭遇网暴 “我讲了自己看到的,但现在挺后悔” “接到了无数条的私信,都是骂我的。说我是大骗子,是诈骗团队成员。”4月13日晚上,从共享厨房回到自己的租住地后,周利那“一夜没睡”。她不停在相关视频下留言和发声明,想要澄清事实。“但没有人愿意相信我,反而利用我发出的视频及声音再次网暴我。” 有网友认为,周利那是共享厨房的财务和合伙人,有人称自己“亲耳”听到周利那能拿到到8到10万元的分红。了解到其个人过往的网友开始攻击周利那家人和孩子,骂其“离婚活该”。 有网友晒出周利那帮公司注册抖音店铺的营业执照,说她要开店帮张广兵倒卖共享厨房接受的捐赠物资。公司暂停了周利那的工作,“因为怕影响到公司”,周利那准备提出辞职。 周利那开始举报那些“造谣攻击”的账号,但一些视频被删除后,更多的视频接着出现。 4月14日和19日,周利那两次到就近派出所报案,警方回复这类案件属自诉案件,要么让最初采访她的电视栏目帮忙澄清,要么去法院“处理”。她咨询律师,律师劝其放弃。连续一周的时间里,周利那说自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精神恍惚到几近崩溃。 到郑州前,周利那曾经在呼和浩特当地做过7年公益志愿者。就在闯进“莫扎克”的直播为共享厨房“仗义执言”前一个小时,她还在帮助一个在附近胸科医院住院的74岁老人。 遭受网暴后,不少朋友打电话劝周利那别再发任何视频,也不要再发任何关于共享厨房的言论。 周利那不甘心,她觉得,没有做过的事情不应该就这样被捏造,被抹黑,并且在网络上大肆流传。“我只是站出来讲了我自己看到的和感受到的。”但很快又自我怀疑,“现在我挺后悔的。” 是否“诈捐” 共享厨房捐赠未公布明细遭质疑 没有人注意到对共享厨房态度的转变具体是从哪个人、哪一刻开始的。标志性的事件是4月13日“莫扎克”开始连续直播,追问捐赠钱款物资的使用明细和流向。两天后,郑州市金水区联合调查组通报发布,澄清张广兵并没有传说中的豪车、别墅。通报称,社会爱心人士赠予款额为579888.25元,均未支出。赠予的米面油等生活物资正在清点中。对款物使用情况,将依法依规进行监督监管。 然而,关于是否是“卖惨”和“诈捐”,共享厨房是生意还是公益的争议在网上还是愈演愈烈。此前媒体采访中张广兵说过一句话:共享厨房自2014年开办以来服务超过100万人次。而共享厨房收费表显示,做一个菜最低收费5元。据此测算,共享厨房的营收已超过500万元。有网友对照南昌“一元共享厨房”,认为做一个菜收5元,不可能亏本。 网上的争议并没有影响到张广兵共享厨房的正常营业。“比在外面吃省钱、干净,不时还有免费的物资赠送”是大多数病患的共同看法。 日常不时有爱心人士和企业向张广兵的共享厨房捐赠。记者注意到,除了此次捐赠事件发酵后张广兵和当地相关部门先后公布了收到的捐款总额,此前历次大小规模捐赠和日常零星捐赠均没有明细和流向对外公布。 4月11日开始,包括周利那在内,看到媒体报道后,大量爱心人士前往共享厨房捐款捐物。周利那说自己将300元钱和100元的糕点交给张广兵时,“对方没有做登记”。 4月17日,记者在未表明自己身份的情况下见到了张广兵。“这两天一直都在看手机,心里不知道啥滋味。”张广兵和其亲属明确表示,除非当地相关部门同意,否则不再接受任何媒体采访,也不会再在网络上发声。 “要钱” “你开直播跟张广兵要钱,我们就信你” 5月,事情又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 被网暴折磨一周后,公司领导同意周利那回去上班,但只能做幕后,不能出镜。想到自己遭遇网暴后,曾要张广兵站出来为自己澄清,但对方一直没发声,周利那说自己开始反思,为什么快一个月过去了,共享厨房收到捐赠的物资明细还不公布?随后几天里,周利那开始查阅网上关于共享厨房的报道,她开始觉得网上关于张广兵“诈捐”和“卖惨”的质疑有合理的地方,“那些疑点是存在的”。有网友留言说:你敢开直播跟张广兵要钱(讨回捐款),我们就相信你,曾经骂过你的都向你道歉。 5月16日,沉寂许久的共享厨房争议再次引发网友关注。视频直播里:面对情绪激烈的周利那,张广兵一直回避,并要求周关掉直播。在周利那“我得证明自己的清白,不退钱就报警”的坚持下,沉默的张广兵拿出卷起来的300元,数了数,递给了周利那。周利那要钱之后,共享厨房关闭了自己的志愿者微信群。 当天,“莫扎克”发布的要钱视频中,面对“看到有人把钱要回去了,我们也能把自己的捐赠要回去吗?”的提问,共享厨房的一名工作人员一直埋头不语。这条视频收获了1.1万条评论和5.1万的点赞,几乎是半年来最高的流量。 除了“莫扎克”,另一个郑州当地视频博主“郑州大飞”也在当时连续直播质疑。巧合的是,两人的身份均为连锁餐饮行业的从业者。4月21日,质疑完共享厨房后,“郑州大飞”发布视频称自己已在共享厨房斜对面租了门面,要开一家“纯公益,全免费的爱心粥屋”。5月17日的视频显示,爱心粥屋已装修完毕,“即将开业”。 有人质疑上述视频博主是为了商业利益博取眼球和流量,记者先后联系到两名视频博主,对方均回绝了采访要求。 5月18日,周利那称不再讨论跟共享厨房有关的话题,也不再就共享厨房发表任何看法。“回归自己的正常生活。” 据红星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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