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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1/05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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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平凹第20部长篇小说《河山传》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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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绘大时代背景下的人物群像 近日,贾平凹的长篇新作《河山传》与读者见面。这是贾平凹出版的第20部长篇小说,以40余年的时间跨度,通过农民洗河和企业家罗山的命运交织,描绘出一幅大时代的人物群像。其中有农民进城这样的时代话题,也有财富积累的隐秘过程,还有猎奇狂欢的网络怪象……小说中的很多景象,读者并不陌生。 贾平凹在小说《后记》中写道,《河山传》依然是现时的故事。 文学使现实进入了历史 农民洗河和企业家罗山,是《河山传》的两位主人公。 “洗河是西安城北二百里外的崖底村人。”他长得丑,一双脚十二个指头,父母去世后,散了家当,跟着一个老汉四处爆米花。后来回到村里,又因为护林闯了祸,背着爆米花机子蹚水过河,一路跋涉至西安。因缘际会,洗河找到罗山,在西安城里落了脚,成了家,也卷进一个又一个漩涡。 “罗山是大老板,领导着六个公司。”罗山是西安城里的企业家,小说伊始,他经营着煤矿、运输队、印刷厂、酒厂等,他从罗总变成罗董,在郊区山峪里盖起“花房子”,既要利益,又要名声。待小说结束时,罗山已经被评为省劳动模范,拿下了西安城里最大的一个城中村改造项目。 两人相遇后,洗河经受住各种“考验”,深度参与了罗山事业的发展史,他帮助罗山解决工程建设方面的棘手问题,隐秘地完成各种利益输送。跟随着洗河的行动线,读者也得以踏入这张严密的关系网,一窥罗山的起与落。 “花房子”是小说里的一个重要场景。罗山和同是企业家的好友兰久奎在秦岭脚下建了三栋别墅,洗河也随之成为这里的管理人。别墅被称为“花房子”,形形色色的人出现在这里,其中有来做零工的附近村民,也有跟罗山结交的商界精英,还有政治掮客、官员等,人人都想在这里捞到好处。与之同时,“花房子”也成了一个小小的时代舞台,人来人往上演世间百态。 除了“花房子”,小说里的另一处地方两来风茶舍也是一个编织关系网的地方。“罗山就给呈红建议:店的位置好,老板这么漂亮,不能浪费了资源呀。如此卖茶水,不如专卖茶,卖高档茶,他能介绍一批大老板来促烘生意。这些大老板除了自己喝,更要送礼,每年的用茶量是非常大的。如果能把二楼也盘下来,摆上书画案,成为一个活动点最好。他来牵线组织有关领导、大老板、书画家不定期来,大老板出钱给书画家,书画家给领导书法绘画,领导给大老板办事,茶店从中拿回扣,四方共赢。” 小说中的很多景象和事件,读者并不陌生。《河山传》书写这个时代,但又没有回避这个时代。面对大时代,很多作家野心勃勃,试图为之立传,动辄以“大”为名,鼓呼其中的波澜壮阔,却刻意忽视了浪涛之下的深水。但是《河山传》没有,小说里矛盾冲突接连四起,这些细节正是看不见的激荡所在。 贾平凹在小说《后记》中写道:“《河山传》依然是现时的故事,我写不了过去和未来。故事里写到了西安,那只是一个标签,我的老家有个叫‘孝义’的镇子柿饼有名,十里八乡的柿饼都以‘孝义’贴牌。我出门背着一个篓,捡柴火,采花摘果,归来,不知了花果是哪棵树上的,柴火又来自哪个山头。藏污纳垢的土地上,鸡往后刨,猪往前拱,一切生命,经过后,都是垃圾,文学使现实进入了历史,它更真实而有了意义。” 旁观者洞察世事 在《河山传》里,可以看到贾平凹近几年的一些创作印记。熟悉贾平凹小说的读者对《河山传》中的茶舍并不陌生,其早前另一本小说《暂坐》的核心场景便是暂坐茶庄,茶庄里的世态炎凉也正是社会的缩影。 《河山传》里,文丑良贯穿小说始终,他是整个故事里的一部分,但又好像抽离于故事之外,以旁观者的视角点评小说40余年时间跨度里的社会现象。他关注农村的变化,也关注那些进城的“农民工”的生存状态,思考一代又一代“农民工”与城市之间的关系,而他的观点也正是作者想要表达的。贾平凹之前的作品中也有类似于文丑良这样的人物形象存在,比如《山本》中的陈先生,他是一位盲人医生,却洞察世事。 在《河山传》中,文丑良是崖底村学校里的老师,读书念报写文章。在那个年代,知识多,也就意味着见识多,村里人喜欢听文丑良说话,知道他最懂得道理,视之为村庄与外面世界所连接的纽带。比如1994年的一个冬夜,包括洗河在内的几个村民便聚在文丑良的宿舍里,听他讲农村往后该怎么发展。 文丑良说:“我们的时代已经天翻地覆。其中最大的变化,是城市和农村的堡垒打开,农民可以进城。虽然崖底村还不明显,进西安城打工的人不多,可在外地,大量的民工如潮水一般涌向了城市。农民进城,离开了土地,背井离乡,为的是讨好日子,城市由此扩张,扩张了又如一张血盆大口,一个城市在方圆数百里的大锅里,把资源、人才、资金、技术的一层油珠珠全尽吸去,城市不是了以前的城市,农村、农业、农民也已不是过去的农村、农业、农民。社会旧的平衡破坏,新的秩序还在混乱中形成。可以说,这是最好的时候,人人都可能出人头地,人人都可能发家暴富……但也是最坏的时候,崇尚权力,追逐金钱,正邪难辨,好人或是坏人,坏人或是好人。” 有意思的是,小说的最后,文丑良的一篇文章被贪婪的呈红发表在公众号上,在网络上遭到疯狂炒作。“而呈红的公众号没有站出来澄清事实,反倒推波助澜,趁热打铁,除了大肆转发那些攻击谩骂的文章,又爆料文丑良的照片、编撰文丑良‘黑历史’:如何性格偏执,上大学时就组织同学罢课受到处分,才被分配到偏僻乡下小学任教。如何道德败坏,和学生的家长私通,导致妻子离婚。如何面由心生,长得丑陋。” 到头来还是去写作 《河山传》中成功塑造的洗河娘、梅青、呈红、杨姨等几位女性让人印象深刻。其中,洗河娘的一生只有苦难,似乎没有任何温甜的时候。洗河爹嫌弃她长得又矮又黑,生下的洗河是个“六趾”,还用最不堪的方式侮辱她。洗河是她的希望所在,可是洗河并不让她省心。她让洗河把窖里的红薯翻腾一遍,洗河不理不睬去逛庙会；她让洗河去水田里捉虫害,洗河把她辛苦攒下的钱当工费雇人去干。白天洗河把家里的大件自行车拿去卖了废铁,晚上洗河娘依然在炕上熬油点灯为洗河纳鞋底。她的一生一直在忍耐,她爱丈夫,所以忍受丈夫,她爱儿子,所以忍受儿子,直到洗河生日这天,她倒在擀面条的案板前,死得无声无息。 洗河娘的形象是沉默的,而小说中另一位女性呈红却是聒噪的。她似乎一直在不停地说话,有好话,也有不好的话,只看说话的对象是谁。她像是一架没有感情、没有底线的敛财机器,四处搜刮,甚至别人家藤上正长着的几个嫩葫芦,她也要摘下来给自己炒肉。她话里话外暗示罗山和兰久奎,硬是从他们手中要到了一栋别墅；请书画家给狱中喜爱字画的丈夫写的“寿”字,转手就能倒卖掉。呈红不放过任何一个敛财的机会,到后来她开起公众号,编着猎奇的故事,收割点击量。 小说里,梅青是洗河的妻子,也是罗山家的保姆,一直照顾着罗山的父亲。梅青做保姆就勤勤恳恳做保姆,跟洗河结婚后也是踏踏实实过日子。梅青符合中国传统女性的形象,她跟洗河娘一样善良,但不一样的是,她不再也无需一味地隐忍什么,而是明事理,有主见,甚至在洗河迷糊、胆怯的时候能够点醒洗河。 读完《河山传》,很多读者应该也会记住“我来”这个名字。洗河进城之后,曾跟一条流浪狗相依为伴,取名“我来”,后来每一只抱回来养的狗都叫这个名字。“我来”听来有些荒诞,但却是洗河来到西安、扎根西安的见证。跟“我来”一样,洗河的爆米花机子也在洗河的命运中多次起到转折的作用,他因为爆米花机子挣到了第一笔财富,后来又是因为爆米花机子被罗山留用。这个爆米花机子来自一位寻找女儿的老汉,它是后来的洗河与过去的洗河相关联的重要物件,也是他在后来的沉浮中保持不变的那部分象征。 可以说,《河山传》中有非常丰富的“贾平凹”元素,包括对那些世间死亡的描写,它们来得出其不意,却是命运的句点。还有琐事人情,哪怕只是出场一瞬的人物,也要写到细微处。 “写作着,我是尊贵的,蓬勃的,可以祈祷天赐,真的得以神授,那文思如草在疯长,莺在闲飞。不写作,我就是卑微、胆怯、慌乱,烦恼多多,无所适从。我曾经学习躲闪,学习回避,学习以茶障世,但终未学会,到头来还是去写作。这就是我写作和一部作品能接着一部作品地写作的秘密。”在小说的《后记》中,贾平凹如是写道。 据《济南时报》《扬子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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