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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1/30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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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妇河畔 历史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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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号 |
历史名人 ——从三处古迹的三个错字说起 □ 贺维元 三处古迹,一在博山,大街孙廷铨故居；一在桓台,马踏湖五贤祠；一在桓台,王渔洋故居。三个错字,分别是忆、躅、孽。 孙廷铨故居里的“忆”字 先说孙廷铨故居。一天,从小顶山下来,穿过大街,看到修复一新的清朝兵、户、吏三部尚书孙廷铨之故居,临街山墙上有孙廷铨简介,其中涉及他的著述,有《汉史忆》一书,书名弄错了,忆应为亿,即应为《汉史亿》。忆,多用作记叙类文章名；亿,用作书名比较罕见,亿,什么意思?《康熙字典》解释为:料度,举例为:《论语》“亿则屡中”,指子贡善于经商,往往能准确研判形势。汉史亿,应该是汉史论。亿,为论断。孙廷铨之子孙宝侗在《汉史亿跋》里,有这样一段话,“家相君作史论,凡二百有七条,计二万二千余字。”可为证据,再看《汉史亿》之内容,“韩信善战,萧何善守,张良善谋,而高祖善败,善败则气下,气下则虑隐,虑隐则不敢自足而拒人,犹江海之王百谷,故能以一败收众善也。若项籍则常胜,常胜之家志骄气盈,更不能纳一物,所谓莫敖狃于蒲骚之役,将自用也,范增之言不入必矣。”作者比较刘邦与项羽成败之由:刘邦,善败,导致他谦和,善用人之长,故得天下；项羽善胜,致使他刚愎自用,而众叛亲离,乌江自刎。见解独到,且语言生动,巧妙运用顶真辞格,环环相扣,层层深入。 孙廷铨故居,位于闹市,车水马龙,人潮涌动,偶一驻足,即看见这处古迹,看见《汉史忆》,人们作何感想? 五贤祠里的“躅”字 再说马踏湖五贤祠。一天,游马踏湖,游完碧波荡漾的湖,又来到湖中的五贤祠,一座祠,供奉五位先贤,值得一游。庙宇门边墙上,镶嵌着人物简介:五贤为战国高士颜斶、战国高士鲁仲连、汉代大儒辕固、蜀国丞相诸葛亮、宋代词人苏东坡。前三位是桓台人,后两位曾来此一游。但令人遗憾的是把颜斶的名搞错了,变成颜躅,斶与躅形近而义不同。踯躅,徘徊不前。斶,用作人名。那么,颜斶何许人也?《战国策》记载:“齐宣王见颜斶,曰:斶前!斶亦曰:王前!宣王不悦。左右曰:王,人君也,斶,人臣也。王曰斶前,亦曰王前,可乎?斶对曰:夫斶前为慕势,王前为趋士,与使斶前为慕势,不如使王前为趋士。王忿然作色曰:王者贵乎,士贵乎?对曰:士贵耳,王者不贵。王曰:有说乎?斶曰:有。昔者秦攻齐,令曰,有敢去柳下季垄五十步而樵采者,死不赦。令曰,有能得齐王头者,封万户侯,且赐金千镒。由是观之,齐王之头,曾不若死士之垄……”删去的下文为颜斶高谈阔论,给齐宣王上了一堂君主应礼贤下士,虚怀若谷,加强道德修养,治国理政的政治课。宣王折服了,说请你来辅佐我吧,我给你车子坐、大房子住,让你妻子穿绸缎。颜斶对这位创造了滥竽充数成语的大王没感觉,就说,我喜欢安步当车,放我归隐田园吧。大致就是这么个故事。颜斶真是个大写的人,真是个令人肃然起敬的人。没描述他身高,他应该高大威猛!因为他有崇高的人格魅力,有独立之人格,自由之精神。大王召见,敢让大王上前来,与大王分庭抗礼,不卑不亢。且一针见血指出:我上你跟前,叫趋炎附势,你到我跟前,叫礼贤下士。是让我背负趋炎附势的恶名,还是让大王让天下人知你礼贤下士,思贤若渴,周公吐哺,天下归心?给宣王当头棒喝!面对列国纷争,谁敢不招贤纳士?这是这场真实对话的大背景。对话,颇为巧妙!运用谐音修辞,慕势,趋士,音同而含义迥异。面对颜斶,忽然想到一种说法,日本人尊敬宋代以前的中国人,日本人曾祸害我国,我们不能忘。但他们对中国人的这种看法,还是耐人寻味的。一千年前的中国,有颜斶,还有孟子,他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指斥暴君为寇仇。难怪朱元璋当了皇帝,对孟子恨之入骨,因为他意识到,这撼动了他的龙椅!汉代有清高的严子陵,唐代有傲岸的李太白。他们傲骨铮铮,蔑视王权。而明清时代的大儒,战战兢兢地匍匐在王权面前,他们还有颜斶的影子吗?还有荊轲的血性吗?还有孟子的风骨吗?中国人何以如此?王定保《唐摭言》记载,唐太宗李世民看到新科进士走过,高兴地说:天下英雄皆入吾彀中!一语道破天机。科举考试,完成了对知识分子的驯化。到明清更严格考试内容,思想不能超出四书五经,而忠君思想,铭心刻骨!谁敢对皇帝大不敬?今天,我们把颜斶名字都搞错了,建庙 供奉他,还有几分真诚? 颜斶对后世影响极大。他的同乡大诗人王渔洋有一首怀古诗《颜斶墓》:“末世寡尚志,薄俗希乘轩。岂不贵纁帛,形役神不全。吾高颜夫子,抗节藐齐宣。钟虡宁足论,殿上呼王前。晚食与安步,讵以荣利迁。监门良自贱,趋士理亦贤。俯仰二千载,吊古悲荒阡。墟墓绝樵采,清风激颓顽。古道藐难作,悲哉东逝川。”全诗表达对颜斶的崇仰之情!而一代领袖毛主席与民主人士柳亚子交往之事,人们津津乐道。他的《浣溪沙·和柳亚子先生》:“颜斶齐王各命前,多年矛盾廓无边,而今一扫纪新元。更喜诗人高唱至,正与前线捷音联,妙香山上战旗妍!”又用了颜斶典,喻领导与士之关系。 王渔洋故居里的“孽”字 还有王渔洋故居。对王渔洋感兴趣,不只因为他是清代诗坛盟主,官至刑部尚书,还因为他对落魄秀才蒲松龄的赏识、提携、鼓励、奖誉。很难设想,没有这位大人物的帮助,《聊斋志异》能否在海内迅速传布?这部书开头有三位大人物或写序或赠诗,写序的为高珩、唐梦赉,赠诗的就是王渔洋,诗为:姑妄言之姑听之,豆棚瓜架雨如丝,料应厌作人间语,爱听秋坟鬼唱时。当然,蒲松龄也在小说里,有两篇涉及王家,一为《四十千》,一为《王司马》,前者写一个讨债鬼儿子,后者赞王渔洋祖先明代兵部尚书王象乾为国戍边。王家,为明清古建筑,保存完好,宏阔壮丽,布局讲究。深宅大院,亭台楼阁,游廊池沼,应有尽有。感叹之余,发现一个瑕疵。墙上张挂一张图表,是王渔洋官场交往人物。其中有一位龚鼎孽,应该是龚鼎孳,孳变成孽,堂堂大诗人,变成了龚鼎孽,他如果地下有知,一定气破肚皮。中国人,把名字看得很重,名字往往父母所赐,颇多美好寄托。而号 多自己取,如苏轼,号东坡。显然孽是很不合适的。而孳,有两个义项,一为繁殖、生息,一为勤勉。他弟弟叫龚鼎孠,孠同嗣,义为:子孙后代。可以推知孳为繁衍后代义。龚鼎孳,字孝升,号芝麓,安徽合肥人,崇祯七年进士,入清官至左都御史。顺治十二年,被责为偏袒汉人,连降八级,又因事,再降三级,降为上林苑育蕃署署丞。但顺治帝仍赏其才华,“龚某下笔,如兔起鹘落,不假思索,真当今才也。”到康熙朝,一路升官,康熙二年,复官左都御史,次年任刑部尚书,五年兵部尚书,八年礼部尚书,十二年病卒。其诗文成就,与钱谦益、吴伟业齐名,号称江左三大家。王渔洋有《答别御史大夫龚公》,淄川人高珩有《次龚孝升韵三首》,博山人赵进美有《御史大夫龚芝麓谪丞上林于役东粤过吉见访惠示二律次韵奉答二首》,这题目长点,像个小序,意为,御史大夫龚芝麓,被贬官为上林苑署丞,要到广东去颁发诏书,经过江西吉安访问我,惠赠我两首律诗,我步他的韵,和诗两首。其一:“林寒沙碧未啼莺,握手相看万里行。岂为飘零传谏草,转因弃置见交情。袖中字灭书仍在,泽畔诗来句更清。但怪双帆风正急,应怜今昔月同明。”大意为:寒林一带,水碧沙明,没有鸟鸣,环境寂寥幽悄,为落魄之人,万里远行,与友分别,黯然销魂,营造氖围。两人握手依依惜别。一个还要天涯孤旅,一个远离家乡,在江西吉安为官。难道是因为你天涯漂泊,为朝廷传诏书,更因为像是被抛弃,更见咱们彼此情谊。刘禹锡有诗“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这两句也可理解为分指二人,一为龚,一为赵,赵才华卓著,此时,担任江西按察史司副使,分巡湖西道,驻江西吉安,当地方官,有被弃置的意味,二人惺惺相惜。我衣袖里有你的来信,我时刻保存着,哪怕字迹模糊,这是用古诗十九首里典故:置书怀袖中,三岁字不灭。原指家乡妻子珍藏丈夫来信。这里用来指代朋友龚的来信。下句,用典《楚辞·渔父》,屈原放逐,行吟泽畔,显然,指龚这次从京城到广东,像屈原流放。诗中有同情,有劝慰,有不平之鸣。话别之时,帆船要开,那分别后,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吧! 三处古迹,供人凭吊,三个错字,有碍观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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