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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3/26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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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五色石”有了音乐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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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奏《琉璃》的八骏室内乐团 郭亮 供图 ——写在毕玉奇民乐套曲《琉璃》即将出版之际 □ 刘培国 从某种意义上说,博山堪称弹丸之地,连“邮票那么大的地方”都算不上。可它看似脊薄的土壤又是那么沃腴,它孕育了丰富的矿产,烧造出古老的陶瓷、精美的琉璃,还贡献出乡贤翘楚,使博山二字彪炳于重要的历史章节。现在,这里又接二连三地向人们捧出高水准的中国民乐——先是毕玉奇作曲、杨春林编配的《乡籁》由顶级民乐出版机构香港雨果唱片公司出版,继而是毕玉奇任艺术总监的《博山锣鼓》又在雨果公司上新,随即,由毕玉奇作曲、刘锡钢编配、八骏室内乐团演奏的民乐套曲《琉璃》即将由世界级发烧唱片品牌红音堂(国际)唱片出版。著名古典诗词作者九畹王洪燕为每一首乐曲填词,如《念奴娇·远来的商队》:“塞驼岭外,望迢迢关路,几番寥廓。雁影斜阳波欲冷,摇落几多寒色。万顷琉璃,一轮乡梦,对此都清绝。鱼龙昨夜,霜风不系残月。应识天际归舟,沧浪翻柳陌,天光初接。古道北亭,这次第,熙攘长衣短褐。且放驼铃,东街西市,顾盼无消歇。明朝风物,为谁还唱三叠。”这些至臻至善的诗词为《琉璃》增光添色。 毕玉奇是一位著名书法家、篆刻家,但他在民俗领域的挖掘整理不显于世却建树殊丰。素下,虽然这些建树仅偶尔流露于他的只言片语。像如民乐,他吃透中国民乐传统,又与西洋音乐做过大量比较研究,做足了这些功课之后,他便一发不可收,在民乐创作上屡获突破。其《乡籁》受到著名二胡演奏家邓建栋高度评价并欣然出任领奏,易友伍称《乡籁》为“刘明源之后的延续”,胡琴公社直接称呼毕玉奇为“当代阿炳”。刘明源是半个世纪以来中国最优秀的民族器乐演奏家之一,在中国和国际乐坛素称“中国弓弦乐圣手”,贡献特殊,被誉为“继刘天华、阿炳之后的又一位中国民乐的一代宗师”。毕玉奇《乡籁》中的《逛河滩》《岭上云》等不少曲目与刘明源的《喜洋洋》《牧民归来》等民乐有异曲同工之妙。不仅《琉璃》行将问世,其另一套民乐作品《陶瓷》的创作也即将收尾。 毕玉奇的民乐创作成就,是长期以来中国民乐创作“一头沉”困境中取得的。 “一头沉”也即“一边倒”,是著名作曲家、指挥家杨春林对当下中国民乐窘况的定义。他认为,民族管弦乐团有政府支持,生存发展尚有保障,是官方专业身份,而民间传统民族器乐却沦为业余,可有可无,导致了民间音乐创作难、排演难、出版难等尴尬境遇。民间音乐往往又是中国民乐的源头活水,从长远看,不利于音乐事业持续健康发展。因此,杨春林与民乐届同仁大声疾呼,中国民乐要尽快摆脱西方现代派创作方法影响,实现“民族音乐再回归”。故,易友伍在听到毕玉奇《乡籁》时说,“我们太缺乏这类亲切、动听的民乐小合奏了!”或者说,中国民乐破题“一头沉”困境,竟由声名不彰的民间业余作曲家实现了。 2015年6月,《乡籁》出版。2016年夏,听到毕玉奇《乡籁》以后,八骏室内乐团团长、演奏家、指挥家郭亮,偕家人造访毕玉奇,笙歌会友。郭亮毕业于中央音乐学院,取得韩国音乐博士。郭亮的母亲孙九龄,博山琉璃世家出身的康熙三部尚书、内秘书院大学士孙廷铨后裔。基于这一特有琉璃情结,郭亮提议,“咱们进行一个合作?”“合作啥呢?”“合作一个《琉璃》。”于是说定联手创作一部琉璃题材民乐作品,请作曲家刘锡钢编配兼音乐总监,八骏室内乐团演奏。此事一拍即合,毕玉奇立即投入乐曲创作。 第一首乐曲《远古的幽思》聚焦神话之琉璃起源。中国有很多琉璃起源的传说。博山人信奉女娲。博山有炉神庙,始建于明万历三十九年(1611年),奉女娲为琉璃女神逾400多年。孙廷铨写有《琉璃志》,系统讲述琉璃原料、熔制、成型及工艺原理,系中国古代最早琉璃工艺学专著。乐曲以低沉的乐句开篇,从天地混沌初开五行运化开始说起,“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爁焱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淫水。苍天补,四极正,淫水涸,冀州平,狡虫死,颛民生。”(《淮南子·览冥训》)塑造出女娲炼五彩石(琉璃)补天音乐形象,作为套曲《琉璃》11首乐曲开篇。 随后陆续有《琉璃阙歌》《月月年年》《放河灯》等不同内容的单曲写成,交与刘锡钢编配,编配以后八骏室内乐团进行演奏。一次,八骏室内乐团来博山演出,在工人文化宫后台排练场,郭亮说,“您是曲作者,我们演奏一段您听听。”专门为毕玉奇演奏了一曲《山林》。《山林》灵感源自于金祥琉璃一组大型琉璃热成型料景。弦乐与笙的交响呼应,色彩明亮,旋律优美,散发出摄人心魄的艺术魅力。伴随着一个个音节,琉璃艺术家们优游山水林泉,在白石洞冒雪围炉涮肉、在团山峪避暑野炊的豪放如在目前,特殊的风光山水赋予了工匠以想象力、创造力,工匠们师法自然、化山水万物为腕下奇珍异宝的禀赋智慧,在音乐的起伏跌宕中得到如实呈现。编配太完美了!演奏太美妙了!毕玉奇十分感动,再次意识到博山琉璃制造这么多年,没有一个音乐作品出来,是自己失职。这次刘锡钢先生担纲音乐总监,民间音乐缺席琉璃题材的历史由此改写。当最后一个音符落地,毕玉奇激动得流下了眼泪。 毕玉奇从小在琉璃制造一条街西冶街长大,生活场景、物事风情了然于心,所有曲目多围绕亲身经历、所见所闻展开。《远来的商队》描写百年以前来自口外的驼队在西冶街采买琉璃,硕大的驼蹄“呼呀呼呀”踏过锃亮青石板路面。后人形容人的脚大,便说“你这两只脚大得就和骆驼蹄子似的,走路‘呼呀呼呀’”!高鼻梁凹眼睛的西域商人在西冶街琉璃商号进进出出,玩藏掖变戏法、砸牛骨头说唱的掺杂其间,节奏变化鲜明,纷乱中暗含繁荣,浓郁乡土气息中不乏异域情调。《琉璃阙歌》,是从琉璃生成、传说、信仰等精神层面予以描述和歌颂,五大名器、佛家七宝之一、琉璃药师佛本愿经、范蠡传说等等,缠绵悱恻最具深情,突出了音乐语言的叙事性；《喜事连连》脱胎于民谣《黑不溜秋》,写了刚刚从煤窑出来的矿工坐在北墙根晒太阳,远远走来一位妙龄姑娘,吸引了所有矿工的目光。一束束目光把姑娘送出老远,听不见人们说话了,矿工们才说,这姑娘好漂亮,就是长得黢黑。作品升华、发展了原作的思想内涵,叙述工人兄弟的美好生活愿望；《正月里》记叙了作者儿时西冶街上过大年的美好回忆,欢快、温馨而又有一丝惆怅；《放河灯》写三月三炉神庙会当晚,人们扎结粿当瓤(高粱秸瓤)为舟、铁丝串起碎胶皮做河灯放河灯的情景。碎胶皮系修鞋匠用过的地排车、独轮车外胎,砸了鞋掌,镟下零散的下脚细料,就成了点燃河灯的燃料。从修鞋匠那里划拉回来,用铁条串起,扎在舟上,就是一盏河灯。这种车胎胶皮藏有棉质纤维,不似单纯橡胶,有韧性、密度大,比较耐烧,可以燃烧很久。放河灯在黄石湾。黄石湾是孝妇河与凤凰嘴交叉处,今炉神庙往南数百米河底,此处有山体岩石裸露于河床,形成多个深水河湾,夏日里儿童赤身戏水多在此处扎猛子潜泳。放河灯即站在黄石湾的几处石头上,点燃河灯任其随水向北漂流,满河的河灯铺开一河莲花,灯光水影斑驳陆离,簇拥着北去,河里河外,岸上岸下,人灯顺河相逐,形影相随,河灯漂流多远,岸上人便跑出多远。放河灯的过程也是竞争的过程,看谁的河灯亮得久、跑得远。有小孩就恶作剧,自己的河灯灭了、淹了,兜里掏出准备下的石子,向别人的河灯抛去。你打我的,我就还击,也打你的,打来打去的结果就是提前终结放河灯的进程。是较真,也是游戏。河灯燃尽了,剩余的河灯也被石头击中熄灭,放河灯的乐趣却永远保留在儿时的记忆中。 《老街故事》则回顾了少年康熙在西冶街与炉工嬉戏的“闹龙街故事”。民俗传说里,故事的主角康熙与乾隆往往混淆。少帝私访博山的由头是看望一代帝师孙廷铨,说是乾隆下江南时有取道博山之便。猛一听这一说法很有道理。乾隆皇帝曾经六下江南,途经运河南下,拐一个小弯从博山路过,看望自己恩师,十分自然。可是清初“为帝者师”的仅有一位,就是孙廷铨,而孙廷铨卒于1674年,乾隆则于孙廷铨去世37年后的1711年才出生,唯一可能来博山的就是康熙。孙廷铨曾为太子少保、太保,虽为虚职,毕竟与玄烨(即康熙)有师生名分。康熙得以顺利继位,得益于孙廷铨当初的“力主玄烨登基”。顺治皇帝驾崩,玄烨年幼,孙廷铨不惧来自王公辅臣压力,率九卿上疏,在廷议中侃侃而谈,全然不顾鳌拜等辅政大臣的恼羞成怒,力主举行玄烨登基大礼。此外在很多国家大事上孙廷铨也与鳌拜不睦,一年后辞官还乡,回到博山故里。坊间传说康熙意图除掉鳌拜,悄悄来过一回博山,面晤孙廷铨,孙廷铨向康熙秘授铲除鳌拜之法,康熙遂得以亲政,亲书“为帝者师”“帝赉良弼”两幅匾额赠给孙廷铨,以示恩宠。2004年4月山东大学《文史哲》《孙廷铨献计擒鳌拜考》一文,也推测孙廷铨在返乡后秘密参与策划了诛除鳌拜事件,因为当时政治形势险恶,知情者少,孙廷铨守口如瓶,正史、野史中也找不到相关信息。“闹龙街故事”却从民俗角度印证了康熙游历西冶街的史实。不拘小节的炉工见一衣着考究、举止文雅的外地少年,喜从中来,便上前勾肩搭背,甚至摸了少年屁股。少年愠怒,直到孙廷铨解围,说西冶街便是闹龙街,见了真龙天子,不闹才是大不敬,康熙这才释怀。《老街故事》正是以轻松、诙谐、幽默的曲调旋律还原了这个历史情节；圆舞曲《白天鹅》取材于西冶工坊“天鹅”花器。民乐《白天鹅》便是以圆舞曲形式记述了西冶工坊琉璃经典登上大雅之堂、吸引世界瞩目的高光时刻。“天鹅”花器不断走出国门,销往不同国家和地区,似洁白无瑕的天鹅迁徙于世界各地,也把友谊和爱传递到地球每一个角落,寄寓了中国人民对世界和平的追求和向往。 《琉璃歌》无疑是套曲中的扛鼎之作,也是唯一一首声乐作品。写成于三年疫情期间。词曲通过歌咏琉璃表达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祈愿与向往。 《琉璃》尚未正式出版,就以其优雅、精美又极富生活趣味的格调为人喜爱。迄今,八骏室内乐团演奏的《正月里》《老街故事》已先后在央视音乐频道《国乐风华》栏目播出。《琉璃》的出版发行,势必为中国民乐复兴再添一把薪火。 经多方倾情努力,历时八年,《琉璃》即将面世,这是音乐与琉璃交响合璧的双重荣光。为此,毕玉奇感喟不已,除了感激生活的垂青之手,他不知还要感谢多少人,时任博山区文化出版局局长王伟的大力支持；刘锡钢先生无偿为一个业余作者润色编配,担任音乐总监,还倾注大量心血,全力推动《琉璃》出版；郭亮团长周密谋划,组织排练演出对外推广；红音堂(国际)唱片有限公司林烁老总亲临博山采风调研；八骏室内乐团各位演奏家更是精心演绎无私奉献；还有各位乡谊朋友倾力相助,都是推动《琉璃》顺利问世的资源所在。个中情愫就让音乐自己去表达吧,那里头有毕玉奇的全部念想与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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