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吕晓雯
春天总是令人神往的。
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春天是永恒的母题,是无数文学艺术的精神缪斯。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这是温润绵绵的江南之春；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更像料料峭峭的北国春光。
是了!乍暖还寒,我们北方的春天就是这样“小气”一些,暖意和湿润都是一丝丝的,绝不会一口气给你,让你斟酌着、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换上单衣去拥抱它。而那盛放的迎春花可不怕,早就盈盈开满了枝头,将这春天的氛围渲染得更加浓厚,隔窗一望,那样招摇,诱着你,怎么还能在室内坐得住呢?
于是你走出门来,风还是冷冷的,一点也不温柔,但是不能够再用凛冽来形容,没有那么干巴巴,多了几分湿润,大街小巷里绿油油的植物悄悄铺开架势,玉兰花含苞,五彩缤纷的纸鸢高高映衬着晴空,阳光下顽童的笑脸天真纯洁,连小狗也欢脱地摇晃着尾巴。即便是夜晚散步,不说远处,步行至齐盛湖畔,也能感受一把“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的快乐。春到人间草木知,春天的气息是清晰、真切的,这时人的心理状态似乎也松动起来,告别坚韧低沉的冬日,一扫往日的阴霾,藏不住地“想发芽、要生长”,偷偷伸了个懒腰。
提起春天,也不得不说几味美食。先说野菜,从《诗经》吃到《红楼梦》,各式各样的野菜是我们作为一个农业古国的历史印记。记得读周作人先生的散文,写尽江南马兰头、荠菜等野菜的风味民俗,浓浓思乡之情深蕴其中。又想起今天已经不太能够算得上野菜的芦蒿,更是“新涨春水”的清香,节节脆嫩,只用一些盐来清炒就足够美味。而我们北方人,可能更爱荠菜猪肉饺子、香椿炒鸡蛋,都是绝佳时令美味。旧时,江南地区流行吃青团,是以艾草等野菜捣汁做皮制成,近几年来也成了一些“网红点心”,曾在上海和苏州都见人排队相购,很是风靡,创新后口味也有所增加,南北皆宜。
细长洁白的春笋,在古时常被用于形容美女的玉手,可见其无瑕细腻。三月春雷过后,一口临安鲜笋,纵使东坡先生也爱之难释。煎炒煨炖,无一不妙,油焖春笋、白灼鲜笋、酸笋鸡汤,荤菜的油腻消融在清爽脆利的笋里,反而相得益彰,鲜美最甚。就是“嗦粉”的时候,也忘不了那份酸笋的独特滋味。
春天自然也要提一提春饼或是春卷。一张面皮卷春天,一口咬下去,满腔都是春天的美好。此物在国内各地有不同的做法,单说本地的博山炸春卷,酥脆金黄,馅料饱满,是“四四席”中的经典菜品,辅之以蘸料或者白口吃,都回味无穷。
春天自是绿茶的天下。春茶鲜甜,几无苦涩。雨前明前,龙井珍时,价格昂贵,一杯喝出山林晚霞之冲淡；苏州碧螺春,鹅黄嫩绿,春意盎然；黄山云雾,甜凉清透,静坐慢饮,禅意顿生。
枯寂的冬天终于远去,充满希望的春天来了。看春水碧于天,听春雨落梨花,品春味唇齿间,春光千金,与君共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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