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自力
母亲中风后留下了后遗症,腿脚不是很利索。
我们把母亲接到城里,想让操劳一辈子的她享享清福。母亲说闻惯了泥土味,几天不闻心里不踏实。就这样,母亲还未完全康复,就要回老家。
一踏上老家的土地,母亲就显得格外有精神,嗓门好像也大了许多。鸡是母亲的宠物,每年都要养一大群。为了让鸡多下蛋,母亲给鸡们做起了“营养餐”,除了玉米加稻谷外,常常煮青菜、麦麸给鸡吃。
蚊子开始叮人的时候,母亲常常一手拿塑料瓶,一手握小竹棍,去田野里捉虫子。她走路蹒跚,捉虫倒挺敏捷。她刚进小院,一大群鸡就“咯咯咯”叫唤着,争先恐后地跑到母亲身旁,争吃富含蛋白质的“大餐”。里面以蚂蚱居多,偶尔还有青虫。蚂蚱到处飞,引得鸡们拍打着翅膀跳起来去啄,一口一只。没想到平时温顺的母鸡,面对美食,吃相竟如此“凶恶”。
“咯咯哒,咯咯咯哒!”鸡刚下完蛋,从鸡窝里跳下来,立马在小院里不停地叫着。那声音单调聒噪,吵得人心烦,母亲却说那是世上最好听的声音。她总是抓把稻谷撒给鸡吃,在母鸡低头啄食时,笑眯眯地把还带着体温的鸡蛋“顺”到抽屉里。最热闹的时候,几只鸡轮流下蛋,你方叫罢我登场,把农家小院叫唤得格外热闹。那是母亲最高兴的时候。她一边喂食,一边还和鸡们说起了话,叮嘱它们多吃多下蛋。到了冬季,鸡都不怎么下蛋,母亲每天照样喂大盘稻谷,一天的粮食都够买几个鸡蛋的了,母亲却从不算这个账,她说家里有了一群鸡,就有了生气,看着它们心里高兴。
不能到田地里劳动,母亲就把目光集中在小院里。她开始鼓捣着种花,陆续种了一大片,一年四季都有花开。她还请邻居帮忙搭了个葡萄架,种了一棵葡萄,郁郁葱葱,像个绿色的帐篷。几棵果树栽得很随意,果子常常成了装饰品,路过的村民谁想尝尝谁摘,或者就留给那些勤快的鸟儿啄食。母亲还种了一棵苦桃,没有嫁接,春季一树的花,果子总是又小又涩。母亲说,她是吃苦桃长大的,看着就高兴呢。
不知什么时候,小院成了菜园,辣椒、茄子到处栽,丝瓜藤到处爬。玉米蓬勃成一片青纱帐,尽管只有一排,也挺有庄稼气势的。我们叮嘱她不要太劳累了,母亲总是说不碍事,姑且当锻炼身体呢。
我们也常常和母亲一起侍弄她的“百草园”,不图什么,只为看着高兴,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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