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事精致 足以动人
□ 乔兆军
作家刘震云讲过这样一件事,小时候,他有个在乡下赶马车的舅舅,大字不识,但说话很有水平:“要不你聪明,要不你是个傻子,你生活得都会非常幸福,但既不聪明又不笨、不上不下的人,在这个世界上难混。不聪明也不笨的人,一辈子就干一件事,千万不要再干第二件事……”
这话还是有道理的,聪明人脑瓜子灵活,干什么都能抢先机、占上风,自然混得不差。笨人实在、执着,不为外物所役,认定一件事,紧走慢赶,也能有所获。平常人两者都够不着,自然难“混”。刘震云将自己定义为“不太聪明但也不笨的人”,他说:“直到现在为止,我就干一件事,就是编‘瞎话’。”
数学大师陈省身从20岁入数学之门直到93岁去世,为数学运算了70多年。他对人说,自己不喜欢复杂的东西,数学简单,只要一张白纸和一支铅笔就行。名利从来不是他的追求。他曾这样说:“如果一个人的目的是名利,数学不是一条捷径。”陈省身只专注于研究这些奇妙的数字,正是因为他心无旁骛,他的一生取得了很大的成功,生命能量也发挥到极致。
即便是一件小事,只要把它做精、做到最好,从一而终,就是深邃。《南村辍耕录》里讲:南宋有位官员,想在杭州找个小妾,找来找去没可心的。后来有人给带来一位叫奚奴的姑娘,人漂亮,问会干什么,回答是会温酒。周围的人都笑,这位官员倒是没笑,就请她温酒试试。头一次,酒太烫,第二次又有点凉,第三次合适了,喝了。从此以后,温酒从来都没失手过。这位官员终身都带着奚奴,处处适意,死后把家产也给了她。为什么呢?因为“一事精致,便能动人,亦其专心致志而然”。从温酒这件小事上,就看出奚奴做事特别上心认真,这就是人品。
朋友说有家瓦罐汤做得不错,非要拉我去一饱口福。过去一看,店面不大,装饰古朴。门前放着两个引人注目的大坛子。原料罐放在大缸内,以木炭火恒温煨制,密封不溢,营养、香味都浸在汤里了。简单的一罐汤,舀上一勺细抿,滋浓味美,醇厚中带着甘甜。店主健谈,说,虽是小本经营,但食材的选择、煨制的时间、肉质的老嫩、大小火的控制等,每一道工序都做到精益求精。所谓功夫做足,说到底就是用心对待食物和客人,生意哪有不好的道理?
古往今来,许多大师巨匠,无不是毕其精力,用心做好一件事,终有大成。譬如居里夫人之于科学、柏拉图之于哲学、司马迁之于史学、李时珍之于医学等等。
纪晓岚说:“心心在一艺,其艺必工；心心在一职,其职必举。”懂得“一生只做一件事”,是一种自制、自知、务实的大智慧。人生苦短,也许每个人都有很多梦想,但最终都能变成现实的,又会有几个呢?有所弃,才能有所为；有所不为,才能有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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