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鹿奉俊
韩浩月先生的《粮食的味道》百读不厌,故乡的食物亦是永远吃不厌。我生在农村,长在农村,一直眷念着农村,无论走过多少路,吃过多少佳肴,念念不忘的还是故乡的食物。过去品尝的粮食,麦子也好,谷子也好,玉米也好,都能尝出它们的成长经历,觉察到它们是如何在暗夜中随着“母体”摇曳的,当风暴突袭时,它们又是怎样紧紧相互偎依抱团扶持的……
母亲总是能把各种各样的粮食,做出令人感到温暖与幸福的味道,不仅母亲这样,家乡的每一位母亲也都如此。
粮食平凡得不怎么起眼,可它们却是我们曾经生活的一部分,食物的味道不单单是舌头的,还是心灵上的印迹。
青麦仁是我家乡山坡田间的食物。阴历四月天,层层梯田,风吹麦浪,一片又一片。这时候,丰收在望,大人的脸上总是洋溢着喜悦,他们小心翼翼地采下几束麦穗,放在手心里,交错着揉搓,一会儿就把麦粒的壳揉掉了,轻轻一吹,掌心里留下一把粒粒绿莹的小宝石,这就是青麦仁了。捏几粒放进嘴里,淡淡的甘甜,浓浓的清香。
青麦仁可以直接吃,也可以做成麦仁饭。初夏时节,放学一进家门,见奶奶坐在屋檐下的青石台阶上揉麦穗,把大把麦穗放在簸箕里,用新布鞋底来回揉搓,再把麦壳簸出,很快就有一瓷碗青麦仁了。甭问,晚上就会有青麦仁稀饭端上桌。这是盼望了一年才盼来的美味,新鲜的青麦仁稀饭只有这个时令才有。一向不喜欢喝稀饭的我,为了吃到青麦仁,总要多喝一碗。
多少年过去了,我经常想起家乡那层层梯田的土地上,宁静的天穹下,麦浪滚滚,那些走远了的少年时光一幕幕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光阴呼啸向前,人世变换,当年的大人年老了,小孩子长成了大人,又开始为生存忙碌奔波,而五月南风送来的青麦仁那温软的清香,总在不经意间安抚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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