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个表不得了
□ 乔兆军
上世纪70年代,物资缺乏。那时候,一个村子里能戴上手表的也不过三两人,询问时间的人自然不少,戴表的往往会夸张地抬起手腕,十分准确地读出时间,一种优越感油然而生,同时也心安理得地接纳别人艳羡的目光。
上小学那年,教我们的老师叫周清秀,她穿好看的“的确良”衬衣,留两条大麻花辫子,爱笑。调皮的孩子说她“笑里藏刀”,因为她常笑着用教鞭敲那些调皮孩子的脑壳。
有一段时间,我们发现她特温柔,有时会托腮微笑。快到中午的时候,她会开门走到教室外面去。同学们嘀嘀咕咕,说老师是出去看看太阳,看看是不是该放学了。其实,只有我知道她出去干什么了——她是出去看手表了。她是我表哥的未婚妻,表哥这次回来探亲送了她一块定亲表。她戴着怕人家笑话,总是把手表使劲往胳膊上撸。她出去是把手表从上面撸下来看时间,然后再撸上去。
受老师的影响,我们这群孩子心里也痒痒,总想有一块手表戴戴,于是就用蓝水笔在手腕上画一块手表。大家相互开心地问几点了。回到家里,弟弟看见了,羡慕得不行,央求我也给他画,于是我在他手腕上画个手表。弟弟还不满足,要求我在他的小肚皮和额头上都画上表。此时,我们浑身戴着“名表”,在村巷里穿梭,看见别的玩伴只是手腕上戴“手表”,感觉特自豪。
上初中,奶奶用卖鸡蛋的钱给我买了一块电子表,我高兴得睡觉也舍不得取下。可是,这块电子表质量不怎么样,戴了一段时间后,老是和收音机里播送的北京时间对不上。大人们看着手表上的按钮,也不知如何调整。于是我就守着收音机,等到夜里零点报时的钟声响第一下,飞快地取下电池。待到最后一声响起,又赶快将电池装上,这样,电子表显示“0点00分”,靠这种方法才校准了时间。
后来,条件越来越好,我的手表也换了一个又一个。如今,手表离我们渐行渐远了。偶有戴的,看时间是次要的,多是用来装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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