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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9/23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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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老人的“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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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芋上市,于是,想到白石老人的“芋头”。 白石老人早年家庭贫困,读书不到一年,即辍学。辍学在家,就上山牧牛,同时,也留在家中,帮着做点事。可是,日子实在贫困,以至于粥食难继。贫困至何种程度?白石老人在“自述”中曾这样写道:“田里有点芋头,母亲叫我去刨,拿回家,用牛粪煨着吃。后来,我每逢画芋头总会想起当年的情景。” 为此,白石老人还专门写过一首诗,以之为记,诗曰:“一丘香芋暮秋凉,当得贫家谷一仓。到老莫嫌风味薄,自煨牛粪火炉香。” 足见,芋头,对于白石老人记忆之深,影响之大。 缘于此,成为画家的白石老人,也就喜欢画芋头。 他画芋头的枝叶,也画芋头的果实。 画芋头的枝叶,白石老人喜欢选择芋头三两株,茎秆挺拔,叶片蓬蓬；茎秆多用枯笔,有一种苍然的倔强感；叶片则多墨笔渲染,给人一种苍碧浓郁之感受。画枝叶,我觉得白石老人重在表现一种生机,一种勃然而发、生机盎然的气象。因之,白石老人画芋头之枝叶时,就喜欢与禽鸟、虫鱼等相搭配,如《芋头小鸡图》,是与小鸡搭配；《芋头螃蟹图》,是与螃蟹搭配；白石老人喜欢画虾,连画虾他也喜欢与芋头搭配,如他的《芋叶群虾图》,就是如此。两种事物的搭配,使得整幅画生动、活泼,既具有写实性,更具有写意性；写实,是因为现实生活中确然存在；写意,则是白石老人想表达的生命感、生机感。 画芋头的果实,白石老人画的是南芋头,即所谓的“荔浦芋头”。 荔浦芋头,个头大,淀粉多。我曾经吃过几次,蒸熟或者煮熟了吃,噎人,叫我这个北方人难以下咽。总觉得不及北方的小芋头,一株芋头,通常是子孙累累,每一颗子芋头,煮熟了吃,都滑嫩软口,糯糯生香,滋润极了。 不过,由于荔浦芋头个头大,入画就好。所以,不少画家画芋头,就喜欢选择南芋头。八大山人,也喜欢画芋头,他画的芋头,亦是南芋头——荔浦芋头。 八大山人笔下的芋头,如他的性格——突兀、怪诞、孤傲。常常是,芋头一枚,立(或斜躺)于纸面,叶芽一片、两片,至多三片,芋头上,有螺旋痕,似年轮。相似的“芋头画”有多幅,而且还多有题诗,其中《传綮写生册》中一幅芋头画,上有《题画芋》诗云:“洪崖老夫煨榾柮,拨尽寒灰手加额。是谁敲破雪中门,愿举蹲鸱以奉客。”“榾柮”,是树根疙瘩状的木块,“蹲鸱”,则是指芋头。烧木块,煨芋头,并且还以之飨客,也足见彼时八大山人之贫困矣。可八大山人,却不以为苦,反倒心态安然,把自己此种安贫乐道的思想,称之为“芋头禅”。 不过,读八大山人的芋头画,总让人有一种孤独感、孤傲感,仿佛孑然于世,旁若无人。 后来,我读白石老人画的芋头果实,竟然发现其与八大山人之芋头画,颇有异曲同工之处。齐白石的芋头果实画,也常常是一枚大芋头,占据整个画面,叶片三两枝,有展开者,有似展未展者,此与八大山人所画芋头,逼肖；只不过,白石老人的芋头果实画,有时会在大芋头之旁,添加一两枚小芋头、一只昆虫,或者另一种水果,作为衬托,或者烘托罢了。 白石老人,究竟有没有受到八大山人的影响?读其《齐白石自述》一书,不见明确的文字表达,但我相信,他一定是在某种程度上,受到八大山人的影响,否则,就不会有如此相类的构思。 好在,白石老人的芋头果实图,不再突兀、孤傲,而是具有了一种“众生和谐”相——这也是他与八大山人的大不相同之处。 “到老莫嫌风味薄”,白石老人画芋头,留住的是一份记忆,更是时代更替、进步,心境使然,社会使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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