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修东
21年前,63岁的父亲去世,那个与母亲有着40多年拉呱历史的人走了。
打那,母亲更加坚强起来,似乎一夜之间觉得自己不敢老了。虽然三个孩子都已成家,但孙子孙女还年幼,她得看着他们长大成人。
岁月染花发,年近八旬的母亲步履已有些蹒跚,但对往事的回忆却有增无减,只等我们去了,就和我们说起以前的那些人和事。和母亲拉呱,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父亲走后,母亲陪伴孙女成长,没少拉做人做事、好好学习的朴素道理,有鼓励,有督促,孙辈们愿意听。
看着儿辈孝顺、孙辈成器,母亲心里甜滋滋的。说起父亲早逝,母亲总是满心遗憾地说:“苦日子都熬过来了,你爸真没有福气。人,越往后看,越觉得现在好；越往前看,越是活得有劲头、有奔头。没有吃不了的苦,只有享不了的福。你爸就是这样子。”
父亲走后不久,母亲就提出了独居的事。怕我们弟兄仨反对,还分别谈心,说自己现在还能自理,我们又都得上班,特别是老三,下井首先得休息好、精力足。有时间来这里坐坐就行,我自个不孤单,也方便。母亲说,等到我真的走不动了,轮流伺候也不晚。
年龄顺着时间的长杆长,皱纹在岁月的轮替中爬,有母亲在,我们弟兄不敢也没有资格说自己老,但越来越懂得老人的心思——她需要陪伴,需要有人拉拉呱。我们总是有事没事到母亲那里坐坐,一周报到几次,隔三差五去陪她拉呱。母亲有了吐露心声、交流感情的途径。
母亲前几年做过眼科手术,视力不太好,只能少看电视,但她从收音机里听到的新闻不少,疫情、社会新闻她都挺关注,每次与我们拉呱,都会说起这些。当然,话题涉及最多的,还是孩子们的现状,毕竟隔代情浓情切。受益于通讯发达,家庭微信群里,孩子们的工作、学习、生活信息都有,有时给母亲播放几段自录的视频,逗得母亲喜笑颜开。赶上节假日,祖孙视频通话,网上拉呱,也让母亲欣慰不已。通完话,母亲总是说:“没白疼!没白疼!”
母亲说,这可不像多年前咱在老家啦。是啊,记得有一次到了月底,父亲本应寄到家的工资一直没到。左等右盼不闻邮递员的自行车铃声,平添了挂念和猜测。给矿上发去一封电报,才知道父亲病了。安顿好家务事,母亲急急忙忙去了百公里之外的矿山,照顾和陪伴父亲。
时光,是一架只知道采录却不会重放的摄像机,不知不觉,母亲已年届八旬。生日前,应该送给母亲一件礼物。这天,和母亲拉呱时,我说想把母亲保存的那些老照片翻拍、编辑一下,做成相册,母亲高兴地一口应允下来。
遴选这些发黄的老照片,一定会勾起母亲的好多记忆吧,她会对我讲起哪些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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