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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6/15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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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风遗韵话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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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元礼 在淄河上游的大峡谷中,西有99个峰顶的岳阳山,东有数峰并立的马鞍山、孟良台、三台山。群山夹持中,淄河三面环抱一座古城缓缓流过。这座古城就是太河镇的城子村(原属淄河镇)。 漫步城子村街巷,古城大部分已被改建的红瓦房所代替。这些新房的墙基还能寻到莱芜故城的蛛丝马迹。有的根基,用方方正正的青石干砌而成。石面上雕刻装饰的图案,虽有些模糊,尚能分辨。这些图案不知隐藏了多少惊心动魄的往事。偶尔还能见到屋面上的小青瓦,线条清晰,日晒雨淋,有的变成了黑漆的颜色,积淀着悠久岁月印染的光亮。在小巷的许多地方,都能挖掘到历史沉淀的痕迹,随着那点滴的遗迹,翻开一页一页的陈迹,你像是在久远的年代里游走,沉浸到莱芜故城的画卷里。 公元前221年前的先秦时期,山东有一个诸侯大国,它先于齐而建,西起临朐,东至胶东半岛,南至诸城、胶州,北至渤海,这就是莱国,也称莱子国。莱国的臣民认为,淄河一带是他们的祖居地,曾数次与齐国交锋,争夺淄河流域的地盘。《史记·齐世家》记载:“莱侯来伐,与之争营丘。”齐国强盛以后,穷兵黩武,逼莱子国东迁。公元前567年,齐灵公攻破莱国的迁都黄县。一部分莱子国的臣民追祖,西逃至淄河上游,在城子村故址,开始定居下来。后来,又迁移到现在的莱芜居住。当时,齐鲁边界还有一个小国,称为牟国。莱民与牟国臣民杂居生存,于是,莱民的新迁居地始称“莱牟”。因这里鸡犬不闻,杂草丛生,一片荒野,后来名称演变为“莱芜”。《水经注》记载:“齐灵公灭莱,莱民播流此谷,邑落荒芜,故曰莱芜。”此谷,即城子村所在的淄河上游大峡谷。《淄博市志·文物名胜》也明确记叙:“莱芜故城,位于淄博市淄川区淄河镇城子村周围。”城子村在西汉时建制莱芜县,北魏时撤县,后名为古城庄,清初改称城子村。其建村已有2500多年。 春秋战国时期,莱芜故城,是齐国出入鲁、楚、吴、越必经之地。它距离齐国都城临淄不足50公里。三面环水,一面临山,战略位置十分重要。齐国曾大兴土木,修建这个边陲重镇。用夯土构筑城墙,周长约1558米,高约7米,宽约3米,高大而坚固。东西南北各建有两层样式的城门,上层是楼阁式建筑,可屯兵,可登高望远,瞭探敌情。下层是门洞,东西南北走向的唯一通道,卫兵把守。城门前一对石狮雄踞两旁,彪悍且飞扬出强烈的震慑力。城门壮观而又雄伟。在莱芜故城西北处,还建了一处规模宏大的三层城堡,墙基全用规整的巨石砌成。村中的老人记忆,从上世纪50年代初期的遗址来看,为三进门式的建筑格局,恢弘大气,为齐国总兵府。齐国曾派重兵于此。大概那个时期是莱芜故城最辉煌的时期。只可惜,故城的建筑,包括城墙、城门、总兵府等,在上世纪50年代中后期,华屋秋墟,现尚有残迹可寻。 1997年,淄博市政府立碑“莱芜古城遗址”予以保护。 莱芜故城,不仅是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深厚的历史文化更使这座古城钟灵毓秀。 城子村东西山梁上现存有齐长城遗址。特别是东边山梁上的一段,依山脊而建,现存遗址,长约20多米,宽约1.5米,高处约1至2米。向西断断续续,经三泰山、马鞍山,到幸福嵧南端梦泉、涌泉一带,一直蜿蜒到临朐县的太平山,继续向东延伸。齐长城距今已有近2600年的历史,始建于春秋时期,比秦长城早400年至500年。《史记·楚世家》正义引《齐记》记载:“乘山岭之上筑齐长城,东至海,西至济洲,千余里以备楚。”它西起平阴县,经淄博、临朐、五莲至青岛市黄岛区,长约1200里。齐长城遗迹主要建筑在泰沂山脉的峰峰岭岭上面,洼地缓坡立石墙,遇陡峰悬崖,则与之相连,在齐鲁边界形成一道铜墙铁壁。《管子·轻重》说:“长城之阳,鲁也；长城之阴,齐也。”当年,齐长城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凝聚了古代劳动人民聪颖的智慧。它雄伟险要,令人惊心动魄。曾经硝烟弥漫、血光笼罩的城墙,现在,只有残石片段凝固着那段历史。1952年,有关专家就开始对齐长城实地查看。在后来的考察中,专家认为齐长城淄博一带,尤其是博山,淄川西河镇、太河镇的几段齐长城遗址比较完整醒目,于是,以淄博段的齐长城遗迹考察为基本材料整理汇总上报。2001年,齐长城遗址被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4年,被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2001年,为了保护城子村周边的齐长城遗址,淄博市政府立碑,上书“齐长城遗址—城子段”。 莱芜故城——城子村还是大汶口文化遗址之一。1964年全国进行文物普查时,在城子村出土了一批有价值的文物,如红陶罐、白陶单耳杯、彩绘的红陶壶等。经鉴定,这些文物为大汶口文化晚期的器品。 大汶口文化遗址主要分布在大汶河两岸,在河南、江苏、辽宁均有分布。大汶口文化的发现具有重大意义,它将黄河下游史前文化的历史,向前推进了2000多年,也为中华文明发展史提供了实物证据。 而淄河岸边城子村的大汶口文化遗址,和相距不到3公里的大口头村的大汶口文化遗址,所出土的一些文物,经专家鉴定,证明在6000年前的新石器时代,这里就是“东夷文化”的中心地区之一。这一发现,把淄博工业生产及淄川的陶器制作的历史,上推到6000年以前。 莱芜故城宏大的楼台亭阁、繁荣兴旺的景象、画山秀水的优美环境,吸引了众多文人雅士慕名涉足。1689年,清代著名诗人赵执信,正值28岁的青春年华,因《长生殿》剧祸案,被革职,结束了在北京的仕宦生涯,开始浪迹江湖。60岁以后回到博山故里,寄情于田园野趣。在一年的秋天,从博山到东南山区,沿着淄河游山玩水,一日来到莱芜故城——城子村。村西边的山坡上,红叶正值盛装,妖柔似火烧,又像扯下了一片晚霞覆盖在丛林上面。赵执信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于是买地10余亩,建了一处宅院,名曰“红叶山楼”。宅院建得十分豪华,“交疏结绮窗,阿阁三重阶”。布局为三个庭院和后花园。现在只有建筑根基残存,楼房等早已毁坏。 赵执信把“红叶山楼”作为避暑福宅,每年夏天,都会来这里居住,结朋逍遥,潇洒山林,听淄水悠扬琴音,枕松涛而眠,无不快哉。快活的心境淡化了他仕途的坎坷不幸,饱满的诗情,洋溢于笔尖,他在这里留下了许多名篇。他的居室,打开窗子,可远望马鞍山。于是写了一首《寄讯稼民弟登马鞍山》:“十里马鞍山,依依户牖间……”还有一首《七弟德琏邀至郭庄,朝往暮返,乱淄水行,是日微阴,时复细雨》,开头两句:“依山欲十里,经流凡几渡。”“依山”即从红叶山楼启程,依山而行,经过淄河去郭庄。据记载,他的诗集《红叶山楼集》,共存70余首,其中大部分是在红叶山楼落笔为念,绽放心灵的瞬间。 红叶山楼对面,在城子村东南的淄河边上,传说是孟姜女哭长城投江殉夫的地方。孟姜女的传说最早见于《左转·襄公二十三年》,为杞梁妻的故事。是说公元前549年,齐庄公任杞梁为先锋,偷袭莒国。杞梁与莒国国君在且于门激战,战死在城门下。杞妻得知噩耗,悲痛欲绝,迎柩于城外,一连哭夫十日,连城墙都被感化,轰然倒塌。杞梁妻投淄水殉节蹈义。 孟姜女的故事,同“牛郎织女”“白蛇传”“梁山伯与祝英台”,一起被称为中国古代四大爱情传奇,在民间广泛流传。孟姜女哭长城经过长时间的演绎,出现了众多版本,时间、地点、内容各有不同,带有浓厚的地方色彩。它不是一般的爱情故事所能承载,它展示的是浓烈的悲壮,憎恨的是惨烈的战争,希冀的是安定与和平。孟姜女哭长城已经与人民群众的信念融合在一起,成了一种少有的文化现象。哪里有长城,哪里就有孟姜女的故事流传。许多地方都建祠修庙,为孟姜女树碑立传。一方面是对孟姜女的感佩,体现了儒家所宣扬的道德观念；一方面是为地方增添历史文化的韵味。 真正能印证孟姜女哭长城的遗址,必须具备两个条件:其一必有长城；其二长城旁边必有淄水。城子村东边山梁上有齐长城,长城南边山脚下是淄河,倒是符合这两个条件。杞梁战死在莒国。莒国在山东的东南部,其都城在莒县附近。杞梁死后,运尸回临淄,途经齐鲁边境莱芜故城,齐国官员和杞梁妻到齐国边境迎棺,于情、于理、于史,都有可能。只是史籍找不到记载,同其他地方的孟姜女哭长城一样,只是民间传说而已。 2006年6月,国务院公布518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其中淄博捷足先登,孟姜女哭长城传说赫然在目。 城子村几经变迁,现在归属太河镇。在上世纪90年代前,城子村一直是原口头乡人口最多、面积最大的自然村。上世纪70年代,每年的9月,村民在淄河浅水处砌窖养蒜黄,20天左右,即可长成约25厘米高。其茎雪白,其叶金黄,鲜嫩欲滴。一天即产30至40吨,一个冬春季,盛产期可达6000多吨。这里是全国最大的蒜黄生产基地,蒜黄远销北京、上海、天津等城市。城子村民走上了富裕之路,成了周边地区一面勤劳致富、丰衣足食的旗帜。蒜黄成了城子村一张亮丽的名片。近几年,城子村又种植了700多亩猕猴桃,山明水秀的环境,肥沃富硒的土壤,清清亮亮的淄河水,爽口生津、酸酸甜甜的味道——人们称赞这里的猕猴桃是猕猴桃中的“贵族”。 走出城子村街巷,时空的穿越,被大树投下的荫影所笼罩。几只小鸟啁啾鸣叫,似乎在呼唤逝去的日月。纳凉的老人,悠闲自在地和古城一块变老。 放眼望去,明媚的阳光为大山画出威武的轮廓,夏日的田野显得格外充实而又青翠逼人。城子村及周边的村庄退耕还林,山野近几年渐渐恢复了自然生态,青山绿水,呈现迷人的旖旎风光。串街走巷,可以和先哲们对话；登山,可随着步步高升而升华心境,甚至可以凤凰涅槃；临水,可乐享淄河肌肤之亲,胜却人间无数。古城从历史深处折射出来的魅力,依然俘获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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