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颖 时下,超市的糖果五花八门,口味千变万化,我却时常怀念小时候吃过的那些糖:水果糖、奶糖、高粱饴、花生酥糖、芝麻酥糖、薄荷糖,大致就这几类。 水果糖最为常见,用各种花色的纸包裹着,名目繁多,菠萝糖、柠檬糖、香蕉糖等等,现在想来,那时对热带水果的认知,多半来自水果糖的包装纸。 即使最常见的水果糖,也不是常吃的。逢年过节,家家户户都会做点好吃的应应景,但糖块,却只有过年时才会买,平时也买糖块的人家,要么家境殷实不差钱,要么就是家里办喜事。 这喜事一定是娶媳妇,而不是嫁女儿。喜婆婆于迎娶当日的凌晨,站在新房门口,面对黑压压看不清谁是谁的一群人,一挥手,大把的糖块花生和长寿饼撒出去,人们哄然而散,各自低头寻找。 有一次邻家哥哥结婚,我被鞭炮声惊醒,赶紧穿好衣服去抢喜糖,然而人群已散,隔壁姐姐见到我,将她抢到的喜糖塞到我口袋里。 时隔多年,早已忘记当时那糖果的滋味,但姐姐塞我糖的那幕,却如刚刚发生过。 糖吃进肚里,糖纸便抻好压平,夹进书里。糖纸攒了不少,但一来二去都是水果糖的,无甚稀奇之处,小伙伴之间交换也都没有“值钱”的货色。 若是有几张奶糖的糖纸,那可不得了。 奶糖是稀罕物,别说吃了,见都很难见到。村头的合作社里,奶糖也不是时常供应的。偶尔有花生和芝麻酥糖,我必定缠着父亲去买点来解馋。 最好吃的是芝麻酥糖。薄薄的脆皮,一口咬下去,糖渣在口腔里四溅,芝麻的甜香蔓延至鼻腔,继而传遍四肢百骸,整个人都是酥甜的。 芝麻酥糖的糖纸也好看。深蓝的底色,印着芝麻,旁边还有几颗花生,生动展现了它的主要配料。这么好吃的酥糖,后来却不生产了。我一直忘不了它的滋味,时常上网搜索,终是无果。虽然各种童年美食热销,却始终寻不到记忆中的芝麻酥糖,甚觉遗憾。 有一回去二伯家玩,他悄悄塞给我两块奶糖。糖纸色彩斑斓,极是漂亮。我向来嗜甜如命,尤其钟爱糖块,但对那两块奶糖,却是珍藏了好些天才吃掉的。糖纸更是被我小心地抚平压好,成为一众糖纸里的稀罕货。小伙伴们羡慕我拥有这两张糖纸,多次提出用他们珍爱的东西来交换,都被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那么珍惜的糖纸,也随着时光的流逝消失了,就像从前的那些糖块,湮没在各种复杂的味道里,再也难以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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