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丛中的微笑
□ 德喜
菊花开了。每年,它都是如此守时。它来,是高调着的,霸气着的,是萧瑟秋风中当之无愧的花魁。
在街上走,常能碰见卖菊花的。每遇见,我心里总是一喜。那黄的、粉的、白的、紫的、青的……五彩斑斓,菊香四溢。单瓣重瓣、长絮短絮、平丝卷丝、空心实心……委实绮丽柔美、姿态万千。无怪乎文人学士慷慨地送给它们如此优美清丽的芳名雅号:独立寒秋、十丈珠帘、丹炉吐艳、玉堂金马……卖花的摊主守着“万紫千红金菊黄”的盛景,脸上露出菊花般的笑容。
我记忆里的菊,是一大片一大片怒放着的,有着丰腴的美。小时候,村头大片田地间有一条进村的土路,每到深秋,路两侧一簇簇连成片的野菊花,散发出淡淡的幽香。每天傍晚,我和哥哥走到这里,顺着那条土路遥望,等待在镇上教学的父亲回家。看到父亲骑车的身影由远及近,我跑着迎上去。每一次,父亲都俯下身,双手抱起我,高高地举过他的头顶。父亲在蹲下抱起我和俯身放下我的一瞬间,我总会看到父亲的微笑和周围盛开的野菊花交织在一起,融成一大片笑脸,仿佛整个世界都笑了起来,那样开心,那样香甜。野菊花记录了父亲永恒的微笑,也让我感受着父爱的深沉与厚重。
父亲放下我,每次都要蹲在花旁,停上一停,看上一看。哦,这一朵开了。哦,那一朵也开了。笑容慢慢爬上他的脸,微风拂过,菊香四溢。我调皮地掐一朵野菊插到他耳边。父亲笑了,笑意那么浓,仿佛从眼角的皱纹里溢了出来。然后,我们折一束花带回家,插进瓶子。
白炽灯下,一头是父亲,埋头整理教案；另一头是我,津津有味地读书。忽然,一片漆黑。“嚓”的一声,父亲拿出蜡烛点亮。我却在不经意抬头的刹那,借着昏黄的豆火,瞥见窗台瓶子里的野菊花开得朵朵溢彩、默默生香,有花香扑过来,冷冷的屋里立时有了温度,寒冷的天却有花不息地开着,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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