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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1/13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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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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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云丹 若说春节是一年的压轴戏,那么小年便是开场的锣鼓。这锣鼓一敲,大街小巷里,商场超市中,各处集市上,到处是欢喜而忙碌的身影。无论是压轴戏还是开场锣鼓,主题总是奔着团圆去的。 小年小团圆。因了个小字,年愈发地细腻香甜；也因了个小字,团圆也愈发地欢喜温馨。 从儿时我便喜欢小年胜过春节,春节太盛大,人人着新衣,满兜的糖果,说着吉祥话,心中的欢喜会莫名地拘谨。 小年就不同了,小年还未着上新衣,遇到乡里乡亲也不用殷勤地问“过年好”,自然用不着顾及乖巧的“体面”。我和姐姐手里拿着父亲扎的风车,口中嚼着酥甜的糖瓜,风一样地奔跑在村里,糖瓜味的笑声清脆着呢。 腊月廿三,一早我和母亲去赶集买糖瓜和点心,当然还要割肉包饺子。集市上有许多卖糖瓜的,我只拉着母亲去寻韩爷买糖瓜。我只要往韩爷的摊前一站,他便用秤杆子指点着那些沾满芝麻的可爱的糖瓜,笑眯眯地对我母亲说:“岁暮方思媚灶王,香瓜元宝皆麦糖。粘口何需多如此,买颗先命小儿尝。” 韩爷拖着长音说:“小儿尝……”伸手拿一颗精小精小的糖瓜塞到我嘴里。嚼一嚼那个香甜呀,于是母亲便会在我的催促声中多买些糖瓜。韩爷笑得更灿烂了,口中的吉祥话儿是一串串地往外拽。 我喜欢韩爷念着词句卖糖瓜的样儿。母亲说:“韩爷从前家里富有,上过私塾,识文断字的,所以卖个糖瓜卖得也出彩。有文化真是好,以后你们要好好读书。”当然我更喜欢韩爷先塞一颗糖瓜到我嘴里,虽然是精小精小的,但满足了我新年的第一个甜愿。 小年这天的主要事儿是辞灶。母亲将糖瓜和点心摆在灶神像前,我和姐姐时不时地跑出院门去张望父亲回来没有。母亲说家人不齐不辞灶,不辞灶那些糖瓜和点心就还不能动。 虽然母亲早已选出一些零碎的糖瓜和点心给我们打馋虫,可毕竟太少不解馋,总会动偷吃的心。母亲已然猜到我们的心思,她说我们要是偷吃了神像前的贡品会肿嘴巴,肿到明年的小年,会很难看很难看。 想到嘴巴要肿一年,就心生了胆怯,且没几天就是春节要拜年,要见亲朋好友,那可不仅仅是丑的事儿了,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自己因偷吃肿了嘴巴,是会羞死人的。 等父亲进了家门,点上香开始祭灶。父母去准备酒菜,我和姐姐学着包饺子。忙好这些,灶神前的香即将燃尽。“听千街响竹,趁宵半、送神归。灶君朝天欲言事。”父亲用筷子挑起化开的糖瓜抿在灶神的嘴上:“灶王爷吃糖瓜,嘴巴甜不乱说,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一家人跪拜完灶神,父亲去放鞭炮,母亲揭下神像同纸钱一起燃烧,口中祈愿着来年五谷丰登,家中富裕,老少安康。 辞灶完毕,母亲端菜父亲拿酒,我与姐姐先把糖瓜和点心分成五份,每人一份,父母只是象征性地尝了几块又都分给我们。只有分好了糖瓜点心,我们的饭才吃得踏实。 过小年儿,写春联儿。饭后母亲裁红纸,姐姐研墨,我铺纸张,父亲写春联:瑞雪银枝辞旧岁,福满万家步步高,年丰人旺。 此时微醺的父亲格外亲切,我们缠着他玩猜谜。父亲思索一下便说:“黄口儿,扫尘土。”我和二姐用手指比划着,试图写出谜底。还是大姐聪慧,她在纸上写出谜面,勾划着得出一个小字来。大姐解释:扫尘土,去掉土是小字。黄口儿是小孩儿,黄口小儿嘛。父亲夸赞大姐分析准确。 父亲又出一谜:“一字无点又无捺,数数共有六笔画,看看分明是十二,算算却有三百六。”父亲刚说完,一旁的母亲就脱口而出:“是年字。”我们都惊呆了,忙问大字不识几个的母亲是怎么猜出来的。母亲说:“前两句俺不懂,可后两句说的不就是一年有十二个月有三百六十日。”听完母亲的解释,我们为母亲鼓起了掌。 我们还嚷着让父亲再出谜语,父亲说:“今天是小年,‘小年’已经猜出来了,游戏到此结束,睡觉去吧。” 抱着各自的糖瓜和点心,回房间睡觉。还是忍不住要再嚼一点糖瓜,顾不得会蛀牙了,带着香甜入梦才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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