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童卉欣 孩子读高中,一天随口说起,他一整个学期都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处。 这么差的位置? 回忆我的学生时代,教室末一排要么坐着班里的大高个,免得挡住别人视线;要么是无心学习的学渣,听不听讲课无所谓;要么是调皮捣蛋生,不让他们影响其他同学;再不然,也是全班同学轮流坐最后一排。 论身高,我孩子是小个子;论成绩,班上中等;论性格,他温顺听话。我觉得不论基于哪种考虑,他都不至于不应该被安排到最末排。 我正寻思着要不要跟老师沟通一下,给他换个座位,孩子又说:“我可喜欢现在这个座位了,安静,自在,空间比别人大,离饮水机最近,离空调最近,天气冷了热了我最舒服;眼睛累了,一扭头可以望见窗外的绿树;下课了,可以第一个冲出教室,节约时间……” “还可以躲避监管,不引人注意,很少会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吧?”我补充一句。 “对啊对啊!”孩子点头,“你不知道啊,我初中坐在第一排,几乎天天被数学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我特别怕被提问,十次有五次答不出,一紧张,会的也不会了。想到我喜欢的女生也在班上盯着我看,我那个尴尬啊……后来,我都郁闷得不想在那个班待了……再也不想读初中了。” 我又一次意外。 初中他坐在第一排,包括数学老师的经常提问,是我和孩子班主任积极沟通、苦心争取来的“福利”,是我心目中最好的安排。若非他今天亲口说,我完全不知道坐第一排曾带给他这么多“折磨”和阴影。 我更不知道,我眼中代表“不公”和“最差”的末排座位,是他愿意一直坐下去的“风水宝地”。 当家长,果然是门艰难的功课,常易以自我之经验判断孩子、指导孩子、热忱帮助孩子,忘记了时移境迁,这一代早已和我们当年处于全然不同的环境中。 即使是环境改变忽略不计,家长也时常忘记,孩子不是我们,他来自于我们,却是一个全新的个体,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和感受。 第一排,末一排,孰好孰差?谁坐谁知道。 也许当家长的第一课,就是开始领悟:青春和成长,不由我们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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