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建强
前几天,堂兄支付了购买故乡老宅的房款,母亲让我回去收拾收拾,办理一下交割。利用周末的时间,我回到了老宅。
打开有些生锈的锁,随着“吱呀”一声,我推开了老宅的院门。每年春节前,我都回老宅一次,贴上对联,放一挂鞭炮。如今,影壁上的福字已褪去了鲜艳的颜色,紧靠一旁的香椿树冒出的嫩芽正茁壮地生长,长方形的院子中梧桐树鲜花盛开。
这里充满了我儿时的记忆。在这里出生,在这里成长,这里的快乐一直陪伴我直到上初中。那时,老宅是我的乐园。春天采摘香椿芽,夏天夜晚围着梧桐树摸知了猴,秋天看着落叶飘落,冬天大雪后在院子中堆雪人,每一个季节都有难忘的时刻。
老宅院子地势低洼,每年夏季,经常一场雷阵雨便会在中央积水形成水洼。平日走在院子中,便能看到很多的苔藓。我从厨房外的水龙头处开挖了一条弯弯曲曲的水渠,通到院子地势最洼处。家中洗衣的排水便顺着这条水渠排放,那就是我心中的溪流。每当这时,家中养的白鹅便兴奋地在水洼中挥动着翅膀嘎嘎地叫着。
收拾老宅中的家具,其中一个枣红色方凳上写着“南阳至临淄”,方凳用废弃的木板制成,是父亲从河南调回老家工作带回的物品之一。父亲16岁时离开家乡,到油田当工人,随后转遍了大半个中国。我上小学时,父亲回到了位于老家的一家大型化工企业。那时,我每天傍晚都会在村子口等待爸爸归来。看到爸爸的身影,我会高兴得跳起来,高兴地喊着:“爸爸、爸爸。”爸爸经常给我买巧克力或是几个牛肉包子,这都是幼年的美味。如今回忆起来,还是那么香甜。
爸爸也喜欢给我买书。在老宅的院子中,写完作业,我阅读了《水浒传》《西游记》《茶花女》等很多小说,也从父亲口中知道了鲁迅、郭沫若、徐悲鸿等。
堂兄得知我归来,赶来和我一起忙碌。旧家具卖掉,以前留下的洗衣盆、自行车送给了邻居。
我问堂兄:“哥哥,你买过去谁住呀?”
“这个院子,我就都拆了。这里地势低,我弄土来,重新垫一垫,盖一套新宅子,留给你小侄子当婚房。”
正房、偏房、院门以及院墙都要全部拆掉,院子中的树木也都全部移除。小时候清晨一睁眼,便能看到被煤烟熏黑的房梁；在厨房中烧树枝、玉米秸秆,盛出带着烟灰的米汤；正房檩子上夜间叽叽喳喳的那一对燕子……这里将再也没有我生活的痕迹。
我把老宅的钥匙交给了堂兄,站在院子中,最后一次看了看老宅和那些熟悉的树和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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