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太义 炊烟升起来,盘旋于村庄的半空,缭绕,弥漫;柔柔地缠绕着整个村子,像夏天二丫那修长的脖子上缠着的白纱巾一样白,由同样轻柔的风慢慢拖上天空。村庄是绿的,天空是蓝的,云是白的,慢悠悠地在上空游荡。 小时候,我的心大得能盛下一个村子的鸡鸣狗吠。我的成长也和村子一样慢。我那时经常百无聊赖地躺在屋顶上,看着蓝得没有一丝尘埃的天上,慢悠悠地飘着的白云。有时候,整整一个上午,看它那么悠悠地飘,却总也飘不到村子最西头来喜家的屋顶上,然后不知什么时候又慢腾腾地转回来。 头顶上的云简直就是村子的灵魂,它从村子的身体里飞出来,在村子外飘荡成另一个村子。那些吸收了日月精华的秸秆,把在土地供养下生育的籽粒,供奉给我小小的肚皮后,又以涅槃般的悲壮添满母亲的灶口。随着灶门里旋转舞蹈的火苗,正以另一种形式焕射出生命的光彩。灶屋顶的烟囱上升起的第一根烟柱,正是这些秸秆的灵魂崭露头角,然后一片,一朵,慢慢地升腾,升到村子的上空,顺便划拉走村子里的声色犬马。 村庄的人一茬一茬地更换,故事也一幕一幕地翻新。悠悠飘着的岁月,故乡的云,都是烙下的故乡的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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