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学军
有一个词叫“季节感”,我常常想,如果可以选择,一定要去四季分明的地方居住,春季温柔,夏季热烈,秋意缱绻,隆冬厚重。
可有时候我也想,不该对四季抱有那样的幻想和期待,随遇而安吧,住在哪里就接受哪里的一切,气候、人文、气味、俗理、日出与日落、轮回与更替,从接受身边的人开始,邻里、同事、朋友、小商贩、路遇的陌生人。
倘若一年四季都是同样的风景、同样的颜色,生活不知会少了多少乐趣和期待,幸好我的小城,冬有冬的样子,夏有夏的意趣。
浪漫的恋人间,会情不自禁地说“许你四季”,可见四季有多美好!四季分明的地方,十月开始逐渐降温,秋意日渐浓稠,草木染白霜,再枯黄,随之叶片缓缓掉落。此时若有满城桂树黯然飘香,洒落的粒粒金黄随风一吹,清香沁入心扉,仿佛眷恋的乡愁,缱绻着一种思量。那日他忽然问我如何形容秋天,我深情地说:“终于等到你,我醇厚温暖的爱人!”是的,秋天在我心里就是这样的,是可相伴终生的爱侣。
我虽然希望一年四季都是好天气,然而天有阴晴,月有圆缺,乃大自然该有的样子。独喜欢雪,如果哪个冬天雪下得特别少,我就很难受,觉得生活都没有了动力似的。落雪时我总要冒雪去山野里走一走,去踏雪寻梅,去欣赏一个洁净的新世界。
萧瑟的冬天令人略有压抑,所以会有对绿的渴望,盼着盼着,“笨拙”中轻盈一转身,就是春!仿佛忽然而至呢,万物复苏了。
春天里阳光的味道,总让我联想到晒过的被子,残存在每一个缝隙中的温暖,伴随我度过一个个安稳的夜晚。记得偶尔有一次说起阳光的味道,有人说那是“螨虫尸体的味道”时,虽然惊愕不已,但我还是一本正经地说:“尸体味道挺好闻的。”那个男生笑出了眼泪。
我与那个男生从春天一起走到了夏季,走到以后的一个又一个夏季,直到现在。我俩在最热的夏季里相爱、结婚,盛夏的晚风中,我们的脚步已不再匆匆向前追赶,光着脚走在时光的罅隙里,幸福得忘了春天的模样,也来不及细想秋天的情节,尽享当下的美好时光。
记得奶奶在世的时候说过一段话,大意是:一年四季就像人的一生,想要体体面面一辈子,可得好好修行呢,这体面的人啊最起码要有分寸,隐隐约约要有个界限约束着,该说的、该做的都要拿捏得当。
奶奶一生充满坎坷,同样也充满智慧,无疑是生活的智者。如果形容四季的“体面”,大概就是个“分明”吧。春夏秋冬如约而至,不抢步,也不迟到,每一个季节都有秩序地按时到达,也没磨灭自己的特点,春天百花开,夏日蝉长鸣,初秋飘黄叶,冬日满飞雪,四季分明中让人类充分地体会到季节更替之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