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修东
热浪躁动的夏夜,最难得,一记闷雷抛向大地,一道闪电撕破黑幕,接着,缕缕凉风借势撒泼,夏雨踩着鼓点,如约而至,激情上演一场天地间的交响曲。
夏雨清凉,我站在阳台上,任凭雨丝抚慰脸庞,与室外金戈铁马的“厮杀”呼应。
心随境转,共雨而眠。夏日的雨夜,潮湿澄净,那是已经久远的流年记忆。翻找时光碎片,老家的夏雨,总来得有点突然。晚饭后一家人坐在高大的梧桐树下乘凉,几滴水珠滴在胳膊上,晶莹透亮,冰凉冰凉的。
雨滴渐密,来不及将凉席拖到屋内,豆大的雨点已经把天井覆盖。站在房内,看风卷枯叶,听雨打窗棂,观雨水在天井回旋游逛,一派羁马难安。铺洒农家院每个角落的这个雨夜,倦意来袭,点滴到天明,与夏雨陪伴共眠,做一个心底澄清的美梦。
年少时,撑一把大伞,穿一双父亲从矿山带回来的矿靴,在雨中的胡同道显摆,生怕引不来小朋友羡慕的目光。在镇上读书,最担心雨夜。雨水浸透了鞋子,鞋里灌满了泥水,那种滋味,只有亲身体验过才有发言权。最难忘做矿工三班倒时的雨夜,尤其是下了中班已近零时,夏雨突袭,年轻的我们骑车疾驰,身上的衣服被淋得湿乎乎,黏在身上。
最惬意的是在家听雨。细雨如筛,淅沥匀称,那是它对大地的问候；大雨滂沱,淋漓尽兴,那是它对大地的灌溉。下雨让休班的夜晚变得有趣,因为可以尽享“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的畅快。“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试想,躺在随波逐流的船上,有个好梦抵达,展眼之际,已是满天星河,该是怎样的意境。
夏日的雨夜,蝉儿蛙儿也没了声响,静心听雨。雨点一阵紧似一阵,敲击着世间万物,让这纷繁复杂的世界,来一个改头换面。
滴滴答答,叮叮咚咚,恍惚中,我仿佛又穿上了高筒雨靴,撑起了那把雨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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