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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19
朗读

上瓦泉鸡倌 



  上瓦泉鸡倌
  □ 刘培国
  有羊倌,有牛倌,少有鸡倌,赵金雷是一个鸡倌。
  赵金雷不是生来就想当鸡倌。
  他出生在山东省淄博市博山区最南边的大山里。博山多山,有1300多个山头,知名的山头46座。博山的南山最高,是鲁山。鲁山的西岭,叫送(松)仙岭,翻过山进沂源,就从黄河流域到了淮河流域。松仙岭是花岗岩、砂岩,山有多高水有多高。一条小河从高处发源,一路北下,串起三个山村,上瓦泉、中瓦泉、下瓦泉。
  赵金雷出生在上瓦泉。按说,上瓦泉山清水秀,好地方呀,可是赵金雷十几岁了,村里不通公路,有的只是沙土路,走牛羊,走拖拉机。没有电,家家户户点油灯。油要节省,入夜一片乌黑,黑黢黢里只有家犬的狂吠此起彼伏。百姓生活,一个字,穷。
  长年累月闻不到一点肉味的赵金雷,永远不会忘记那次吮牛骨头的经历。一年秋天,队里一头老牛摔断了腿,活不长了。队里决定让社员把病牛分分吃了。场院边,支起一口大锅,大锅下的木柴熊熊燃烧起来,男女老少端着盆子、碗等着分肉。空气中那飘散的味道让赵金雷咽口水,他忍不住诱惑,挤到锅边喊了一声“大爷”,于是得到了一块牛骨头。冬天,队里准备喂牛的花生秧里会残留一些秕花生,可以吃。放学以后,偷偷爬进仓库里找花生吃,找到一个饱满的,便惊喜无比。
  赵金雷灵透、刻苦,但是偏科,独喜欢作文,写过一篇《初秋》,老师正欲入睡,随手翻开他的作文,看惊醒了,退了睡意。大学是没考上,不死心,先读语言文学自修大学,又去函授新闻专业深造,梦想以文字立身,终是未能如愿,转眼也该成家了。
  三十而立,在他却是开始,就是养鸡。虽说已是文艺复兴,在方格纸上码字终不顶干粮,文学不放一放,喝西北风?
  三十年下来,建种禽场、孵化场、领办养鸡专业合作社,鸡倌当得好不红火。
  上世纪80年代,倡导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社会上开始出现万元户。赵金雷眼馋心里痒,订报刊,天天寻找致富信息,先瞄上的是养蝎。报纸上的广告铺天盖地,说阳谷县出了个养蝎大王,拉直了赵金雷的视线。
  那年冬天,他坐上长途汽车,转了好几趟车,到了阳谷的养蝎场。几十米长的房里一层层的架子,架子上全是瓦盆,盆里垒着砖垛,砖垛上密密麻麻全是蝎子。养蝎大王介绍,一只蝎子一年可繁殖多次,淄博多炭,冬天保温也能正常生长,效益奇高。还带种蝎送货上门,技术人员帮助建养蝎池,保证养殖成功。赵金雷深信不疑。两元钱一只的蝎种订了两干只,就是四千元,几乎是全部家当。
  养蝎大王带着种蝎和技术人员随赵金雷回到上瓦泉,建了养蝎池,升起炭炉,搞恒温养殖。一个月后,果然有种蝎开始繁殖,赵金雷惊喜万分。不久,小蝎子和大蝎子开始陆续死亡。赵金雷向蝎子大王求救,回复以各种原因、各种托词,才知道自己快速致富心理作祟,吃了虚假宣传的亏,四千元钱打了水漂。
  赵金雷蝎子养殖的名声传出去了,好多人都来取经、购买蝎种,被他一一拒绝。自己吃了哑巴亏,不能殃及他人。这次养蝎,让他记住了一条,没有一夜暴富这种神话,还是平下心来,靠劳动致富。他辗转多地学习,决定规模养鸡,家里庭院宽敞,算是一个有利条件。
  秋天,他从莱芜市常庄乡兽医站买来200只肉食鸡苗,两个月能出栏,出栏就是哗哗的现钱。不料,鸡舍通风不良,大量的肉鸡出现腹水,赵金雷夫妻俩的嘴上全是燎泡。成鸡出栏,活鸡没人收购,兽医站帮着联系了一个收购白条鸡的厂家。赵金雷只好找乡亲们帮忙,先屠宰,送到常庄兽医站。那年的冬天特别冷,去常庄经过一条大沙河,河上结的冰有几里路宽,他骑着自行车驮着屠宰好的鸡,往返于上瓦泉和常庄之间。河上骑不成,推着车走,像在冰上舞弄陀螺,一走三出溜,很艰难。卖完鸡,一点数,200只鸡卖出120只,成本收不回,还赔进去一千多斤粮食。
  失败不重要,家人的埋怨、外人的嘲讽也不在意,是没有把鸡管好。他跑到常庄一些老养殖户家里参观,寻找与人家的差距。第二年一开春,赵金雷重修鸡舍,不顾家人的反对,购买了400只鸡苗,改为火炕育雏,长势喜人。鸡苗长到20多天,村里伐树砸断了高压线,全村停电,只好到十几里外加工饲料。每天推着独轮车出村进村,累着,怨着,盼着。高压线修了好久,等有了电,他的鸡快出栏了。他用竹片扎了一个拱棚,长大了的鸡转到了棚里。
  一天傍晚,狂风大作,一场暴雨说来就来。大风猛扑下来,把一切掀翻的架势。那些竹片被刮倒,几乎压到了鸡身上,拱棚就要垮塌,赵金雷急了,喊着妻子的名字,支使她到棚的另一侧用力支撑。要是拱棚倾倒,一切都完了。风太大了,一阵猛起一阵,人的力量显得那么渺小。眼看坚持不住了,赵金雷痛哭失声,哭声中一个闪电炸响,电灯瞬间熄灭,眼前漆黑一片,只有风声雨声哭声拧成一股,甩过去甩过来。人与风雨僵持着,僵持着,不知过了多久,风渐渐停了,雨慢慢歇了,拱棚竟没有倒塌,鸡苗完好无损。
  鸡出栏了,挣了1200元钱,当时也是一笔巨款。
  拿着这第一桶金,进入90年代,每批能养500只鸡,那几年,是鸡倌赵金雷的幸福时光。晚上,他都在鸡舍里,和小鸡睡在一起,喂料,调整温度,那些啁啁啾啾叽叽喳喳的叫声,不啻天籁之音!
  交通和通信条件还是落后,规模发展仍旧艰难。进山出山还是那条土路,汽车进不了村,只能依靠摩托车。村外的河流,夏季河水暴涨,外来的摩托车也骑不进村。卖鸡,只能用扁担把鸡挑到河对岸。赵金雷别了一个传呼机,是弟弟花五百块钱给他买的,回个电话要十几里路跑到南邢。1998年,姐姐家替下一个“大哥大”叫他使,他到处“移动”,直到山顶也没有信号。直到1999年,上瓦泉村有了固定电话。
  这一年,村委支持,赵金雷建了一个小型养鸡场,规模达到了2000只。赵金雷蹚出了致富的路子,受其影响,村里大部分村民也学会了养鸡,全村的养鸡业发展起来。赵金雷分享养鸡技术,以点带面,发展模式得到政府重视,赵金雷破天荒成了“勤劳致富的带头人”,电视台也追着他们拍摄,在电视上播放。
  同年,省道907开通,彻底打通了山村与外界的联系,政府在省道边给赵金雷规划了十几亩土地,鼓励他把目标瞄准种禽生产。他购买了第一批孵化设备。为了节能,他采用了水电两用的加热方法。山区经常停电,一旦停电必须马上烧开锅炉保温。又是一个电闪雷鸣的暴雨天,妻子正在烧锅炉,一个霹雳打过来,几乎打在6米高的烟囱上,雷电的光焰中,可见妻子被打得从地上蹦起来,张扬着双手在空中痉挛,尖叫声撕裂着空气……
  “非典”来了,一时间,活禽市场行情一落千丈,养殖户血本无归。活禽没人收购,孵化场更是无人问津,几元钱一只的鸡苗成了垃圾,赵金雷多年的积蓄在苦苦支撑中付之东流,孵化场濒临绝境,但他保留着一息星火,等待市场的复苏。
  幸好,他没有躺平,市场再兴之后,赵金雷异军突起,取得了可观的经济效益。2008年以后,以赵金雷为首的养殖合作社成立,几十家养殖户加盟,上瓦泉全村养鸡业实现了行业性发展,共同走上富裕道路。
  三十年的风雨历程,鸡倌赵金雷体验了艰难,品味了人生,也在精神的孵化器里收获着灵感,一篇篇铭刻着生命体验的美文接连问世,一部二十万字的结集《家乡的传说》摆在我的面前,我一篇篇读下来,仿佛看见了瓦泉版的山乡巨变。
  某一日,我来到上瓦泉,要去看一看赵金雷,当年第一个养鸡专业户,今天的孵化场场主。一棚一棚的鸡苗正在生长,我获准进入鸡棚拍照,刚撩开棚门的帘子,赵金雷就在后面喊,赶紧戴上口罩,棚里臭,小心熏个跟头。臭是真的,不是臭,是极臭,奇臭,不仅仅噎人,嗅觉的应激反应之后,接着是窒息。
  数不过来的鸡雏用无数只小眼睛打量着我这不速之客,发出好奇的、欢快的鸣叫声,一曲无伴奏禽鸟童声合唱在眼前鸣响……我没有屏住呼吸,连拍了几张图片,其中一张对准了一个窗口,棚外射进的强逆光把一群鸡雏映照得熠熠生辉,颇为生动。旋即抽身出棚。
  我抽身出来不是因为窒息,是怕身上携有病菌,对鸡雏健康不利。怕臭,便拍不到像样的图片;怕臭,也得不到之后的香甜。
  没有过山车一般的跌宕人生,能有《家乡的传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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