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崔蒸馒头是个老把式。
闲不住的老崔。
爬满了大半个院子的葡萄藤,一直默默守护着老房子。
蓝天下,村庄静谧祥和。
三锅馒头
“往后闪闪、闪闪……开锅!” 2月5日腊月二十六这天,老崔一边招呼过来帮忙的老伴往后退,一边揭开了锅盖,大团白色蒸汽瞬间腾起,香气弥散开来,锅里不怎么白的馒头,耀武扬威挺着大肚皮。 “挺好挺好!”老崔脸上的皱纹里都是笑。 “冬天蒸馒头不好醒发,弄不好就蒸成石头蛋,孩子们咋吃?这回,咱蒸得还行吧!”不等老伴说话,老崔就得意起来:“咱蒸的馒头就是好吃!” 老崔蒸的馒头好吃不是吹的,不用酵母,都是老面引子发酵,嚼起来筋道,吃起来有点甜甜的,还有一丝丝老面的酸头。 老崔名叫崔芳兰,家住淄博市博山区东域城村。这天,老崔忙里忙外蒸了三大锅馒头,还有包子和油卷。自从孩子们都成家立业之后,她从来没有在过年时蒸过这么多馒头。 儿子一家腊月二十七从南方回来过年,本来计划着一家人在二十八聚餐,老崔就把这三锅馒头分了:大闺女家一锅,二闺女家一锅,她和老伴留一锅和儿子一家吃。一锅馒头小二十个,再加上饺子、米饭,怎么也能吃个把星期。 老崔过年蒸馒头这事,是“秘密进行”的。 老崔今年77岁,习惯了劳作的那一辈人,身体都还比较硬朗。但岁月不饶人,老崔血压低,有时失眠、头晕。2023年,老伴住了两次院,虽然有孩子们照顾,老伴也没什么大碍,但老崔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眼看着年纪大了,哪里还像年轻时那么扛折腾? 年前,大闺女一家早早就来帮着打扫卫生,过年吃的用的,孩子们提前送过来,或者网上订好快递到家里。 隔三岔五收快递,老两口还不适应,“买的,能比咱自己做的好?”老崔有时候嘟囔。 老崔是蒸馒头的“老把式”,家里吃的馒头,几乎都是自己蒸的。有一阵孩子们不让她蒸了,担心她端那么沉的锅不安全。 “从小做饭吃,蒸个馒头还算啥?”老崔不服老,非要自己蒸。老两口吃得也少了,蒸一锅能吃好几天,孩子们也就不再硬拦着。 老崔蒸馒头的历史得有几十年了。 大闺女小的时候,白面还很稀罕,过年要摊煎饼。馒头可以一蒸一锅,煎饼可得一张张摊好叠好,两大盆玉米糊糊摊完,常常就半夜了。等有了二闺女和小儿子,可以用粮票买到面粉,老崔就开始蒸馒头。老崔利索手巧,生活慢慢好起来,她就自己琢磨着蒸花馍、蒸肉包子、蒸油卷、蒸糖包……逐渐成了家里的“白案大厨”,过年的时候,带着孩子们做很多面食,能塞满两口大缸。 后来孩子们各自成家立业,回家来也经常下馆子不在家吃,“白案大厨”一身本事没了用武之地。 变化常常发生在不经意之间。 有一次,二闺女家小外孙女来,老崔刚蒸了馒头,没想到六岁的小外孙女竟然吃了大半个。老崔来了精神,给二闺女塞了满满一兜。 今年过年,儿子一家早早就订好了回来的火车票,小孙子也喜欢吃奶奶蒸的馒头,大闺女家大外孙也回来过年。老崔暗暗做起了准备。 谁知,老崔周密的准备被“闪了一下腰”。 腊月二十七晚上,小外孙女支原体感染,得了肺炎。怕传染给老人孩子,家住张店的二闺女一家就没来。 家里的冰箱小塞不下,老崔就把二十个馒头放进地下室的面缸里,想着小外孙女快点好了,闺女就能来拿馒头了。 大年三十早上,二闺女来电话,老崔着急孩子的病,说着说着就把蒸了三锅馒头的事秃噜了。 “你咋蒸了这么些馒头?”这回轮到二闺女着急了,着急快八十的老妈还忙活还折腾。 支原体肺炎尤其不好恢复,这一拖就是一个多星期。大年初六,在外地婆婆家过年的二闺女又打电话来,不等闺女说话,老崔就说:“你们别着急来了,等孩子好利索了,正月十五再来吧,也在家好好歇歇!” “等到十五都快过完年了!”二闺女着急,“再说,你蒸的馒头……” “馒头算啥!你们都来了我再蒸三锅。” 大众日报淄博融媒体中心记者 李春梅 岁月沉香 故土情深
在我灵魂的最深处,始终萦绕着一个无法割舍的地方,那里蕴藏着我童年的欢笑、烙印着记忆中最具年味的新春佳节、承载着全家围炉共聚的温馨时光。然而,随着岁月的流转,那些珍贵的记忆已逐渐褪色,纵使身处旧景,也难以重温当年那深情厚意。 趁着春节假期,2月10日大年初一,我又回到了那座已十年无人居住的老家宅院,与其说是为了寻找遗失的记忆碎片,倒不如说是内心深处早已形成了一种对故土的眷恋。 刚步入村口,耳边便传来了阵阵熟悉的锣鼓声,这是我自记事以来,村里每年春节不可或缺的传统节目。在大年初一那天,村里的小卖部老板会在店铺前空地摆开一面大鼓,备好鼓棒、锣、镲等乐器,静候拜年完毕后的民俗音乐爱好者们一展身手。 跟随鼓声前行,小卖部门前已经人头攒动。台上的人默契配合,台下的人听得认真,虽然没有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但他们依然沉醉于自我演绎的乐趣之中,轮流上阵,乐此不疲。听着,听着,我仿佛看到了爷爷十多年前在此击鼓的身影。 小卖部老板感叹道,近年来,村里的人口越来越少,只有逢年过节时才热闹些。6岁的儿子听到这话后,天真地问:“是不是村里的人都去大城市了?他们不要这里的家了吗?”其实,不是他们愿意离开,而是为了孩子的教育和更好的生活前景而不得不离开,我想,对这片养育他们的土地,他们如同我一样饱含深深的眷恋与不舍。 推开院门,天井内的积雪已融化多半,院子的景象仍如十年前锁门离去时一般,只是葡萄藤已从西屋蔓延至东屋。 十年间,我常常回到这里,或独自品茶冥想,或提笔记录心绪,或在屋内缓缓踱步。每次回来,我只是简单地打扫一下卫生,屋内物品的摆放从未变动,尽管物是人非,却也能自得其乐。 在屋内逗留了十分钟,儿子便嚷嚷着无聊,催促着回家。在他眼中,这里不过是一栋有些破旧的房子,而非一个家。我没有强迫他多待片刻,只是在锁门的时候告诉他:“这是爸爸从小长大的地方,曾住着你的老爷爷、老奶奶,这里曾经充满了热闹与欢乐……” 老家门外,一片绿油油的麦田在温暖春风的吹拂下焕发出生机,与此形成强烈对比的是那日渐斑驳的老屋。但在我的心底,它的形象永远定格在我童年记忆中的模样,那是它最为“青春”、最具“活力”的时刻,我的根在这,它永远是我的老家。 大众日报淄博融媒体中心记者 蒲泫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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