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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3/1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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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的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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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元礼 在生活区西门旁边,二楼的一个窗口,每天早晨7:30左右,总有一位老人推开窗子,探出上身,口中轻轻地呼唤,然后把一勺面条或小米撒在窗下的平地上。楼间绿化带的四五十只麻雀,扑棱棱落在窗下。啄食完毕后,不知哪只麻雀“喳喳喳”发出口令,又一起扇动着短小的翅膀,“呼啦啦”成群结队迎着晨光飞走了。 几天的时间,我在楼下徘徊,试图采访一下这位老人。终于等到一个机会。见她走出单元门,我立即上前,谦恭问候。听闻我的来意,老人约我下午3点到她家详谈。 老人坦诚如素友,不疾不徐的讲述,很容易把人带入她的讲述中。 她出身于高级知识分子家庭。父母大学毕业后,在一家大型国企任工程师,已故去。考大学时,她想报汉语言文学专业,父母却劝她报考了物理电子学,毕业时报名去了大西北的一个兵工厂,退休时已是厂里的高级工程师。兵工厂撤销后的1992年,她搬到淄博。育有一儿一女,儿女都在外地上班,平常家里只有她一人出出进进。虽年近古稀,身子骨却硬朗,被西北风吹皱了的脸庞,依然血色丰满。 她说,刚来淄博时不习惯。大西北荒凉、苍茫,一眼望去,“千里黄云白日曛”。无风的日子里,可以欣赏辽阔的地平线,仿佛整个世界都向你敞开胸怀。唱上一曲跟乡民们学的花儿小调,五脏六腑都跟着歌声一起颤动。对比之下,淄博再宽的马路也是窄街小巷,尤其是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房子,更是孤独难过。直到有一天早晨,她忽然发现绿化带里的树上站着那么多的鸟。有喜鹊、斑鸠,更多的是麻雀。喜鹊、斑鸠都不叫,只有那麻雀,叽叽喳喳一刻也不停。她盛了一小勺米,开窗撒到了窗外的水泥地上,躲在窗旁瞅着它们。然而十几分钟过去了,一只麻雀也没有飞来。 吃了早饭出门,她特意走到窗下看了看,米粒却是一颗不剩。第二天早晨,叽叽喳喳的鸟鸣响起,二三十只麻雀在槐枝上飞来飞去。先是有六七只飞落到路牙石上,朝米粒跳了几步,停下,小小的脑壳左顾右盼,又试探着向前跳,跳到米粒跟前,随后,树上的麻雀忽闪闪飞过来,一块把地上的米粒啄食得一干二净。 从那以后,每天早晨,老人都按时投食。冬天缺少食物,麻雀来得也多,有时一次飞来五六十只,老人就会给它们加餐。其他的鸟儿也来混吃混喝,喜鹊是常客。喜鹊飞来,麻雀就不敢落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喜鹊吃饱了,飞走了,才急匆匆地围拢过来吃点残羹剩饭。如果下雪了,老人就在窗下清扫出一块空地投食。 晨光照亮的清早,成了老人一天中最愉快的时光。时间长了,麻雀与老人成了好朋友,甚至有了麻烦事也找老人帮忙。 大概是2016年4月的一天早晨,麻雀吃完了投食,有的飞到树上,有的落在树下的草地上,不像往常那样飞走,而是叫声不断,听起来非常急促,几只麻雀还飞到窗子下面的空调外机上,仰着脑壳叫唤。老人来到窗下,蓦地发现草丛中竟躺着一只小鸟,粉红色的一个肉球,一根羽毛也没有,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应该是只刚出生不久的小麻雀。 老人环视四周,却没见到鸟窝。麻雀似乎看出了老人的心思,有两只飞到楼墙上,吸引了老人的视线。那里有一个洞口,离地面两米多高,可能是有人安装什么留下的,没有封堵。老人回家拿来高凳子,小心翼翼托起那只光秃秃的小麻雀放回洞里。往洞里放那只小麻雀的时候,大麻雀叫声不断,当小麻雀被放回窝里后,鸟叫声戛然而止。两只麻雀站在洞口,小眼睛滴溜溜地看着老人。 说到这里,老人停了一会儿,仿佛自言自语:“别看麻雀那么小,也是通人性的。” 老人拿出一沓画让我看。我一张张看过,全是麻雀。老人说:“自从和麻雀打上了交道,我就开始学着画麻雀。”为了画好麻雀,老人参加了老年大学绘画学习班,认识了书画界的一些朋友,还拜一位花鸟画家为师。麻雀吃食的时候,她就静静地观察。画作参加老年大学画展,还获得了二等奖。她领我进了书房,指给我看那幅画。画面上,树枝横斜,一只麻雀立在枝头,另一只麻雀展翅飞来,已到近旁。画中的麻雀,褐色的羽毛,棕黑色的斑纹清晰可见,短小的尾羽微微翘起,小巧玲珑,生气勃勃,麻雀的天真质朴之美跃然纸上。留白处,题了两句诗:“枝头麻雀啼,神俊翩翩飞。” 在她的书桌上,还立着一幅行书条屏,写着管子的一句话:“人与天调,然后天地之美生。” 记得在农村生活的时候,晨光还没洒进小院,树枝上、院墙上,总是站着数十只麻雀。院外的电线上排着一长溜儿。有人把它们称为飞行的歌唱家。麻雀和我们是那样的亲近。像老人那样善待麻雀,让我们以善良感知生命,共建人与自然和谐的美好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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