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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3/20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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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南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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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剑 三月的春风携着细雨,吹绿了江南,打湿了心扉。向春而去,相约皖南踏青,一路探寻童话般的世界。 车子在崎岖的山道上盘旋,崇山峻岭连绵不断,远观翠色欲滴,近赏五彩斑斓。悠然驻足古村落的溪头,更发现早春的气息已笼罩着自然赋予的神奇,初春的皖南犹如一首娇嗔的恋歌悠扬婉转。 这正是油菜花盛开的季节,微风吹过,漫山遍野波光闪烁,恰似一片黄色的海洋。无论在大名鼎鼎的西递、宏村、篁岭,还是途经不知名的小村落,村里村外处处弥散着油菜花吐露的芬芳。樟树丛中花绽蝶舞,水汪汪的稻田里人勤牛欢,白壁、黛瓦、石牌坊,粉墨的山水画里深藏着一段段亘古的历史,浣女、木雕、马头墙,小桥流水的幽静难掩曾经的血雨腥风。 在泾县云岭,绵延起伏的山脉似在讲述着80年前那场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纪念馆里再现了当年新四军浴血奋战的惨烈场面,耳畔仿佛传来叶挺将军抗战到底的豪言壮语,眼前又浮现出刺杀格斗、拼死突围的壮烈画面。而今,战争的硝烟已弥散,繁花似锦,群峰肃立,似在祭奠着七千新四军将士的英灵。 桃花潭水奔流不息,流淌着李白和汪伦永远的深情。走在万村的雨巷里,我的脑海里不时浮现出一千多年前,汪伦踏歌送友的壮观。眼下正是十里桃花绽放,万家醇酿飘香的季节,粉墙黛瓦掩映下的小巷,深邃而幽长。雨声滴答,脚下的砺石愈发厚重光滑,那长满青苔的墙角,总在收藏着陈年的旧事,那缓缓流淌的江水,似把动人的故事传扬。 春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季节,时而流泪,时而欢唱,桃红柳绿掩饰不住淡淡的忧伤,透过朦胧的雨幕,不由得让人浮想联翩,李白和汪伦那场跨越万水千山的深情之约,那段惺惺相惜的故事,还有那些穿越时空的记忆,仍历历在目,逐渐清晰。 在这烟雨蒙蒙的青弋江畔,在东园古渡的石桥旁边,我驻足遐想,一千多年前的此时,李白和汪伦究竟如何一起走过十里桃源,在眼前的万家酒馆饮得酣畅,又是如何依依惜别,谐奏出一曲踏歌相送的千古绝唱? 而今,垒玉墩安在,钓隐台矗立,彩虹岗上花团锦簇,千尺潭水清澈晶莹,波光粼粼翠峦倒映……一别千年,故人却化作雕像,伫立在时空的幕墙。 怀仙阁上笙箫谐奏,琴瑟和鸣,我们站在古渡边的扁舟上,不停地向岸边挥手,一遍遍演绎着送别的场景。回眸岸边,不见故人,泪眼已模糊,此情只能长留心间。 在依山傍水的古村落里,桥是天然的饰物,那一座座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石桥静卧在曲曲弯弯的溪河上,溪水淙淙泛起细浪,一群野鸭扑腾着翅膀尽情地嬉戏。站在石桥上溯流而望,溪水像漂浮的玉帛,从远处飞舞而下,那些柳枝、树影、浮萍,还有鸭鹅等好像成了绸缎上的印花。我知道,这是人间三月最普遍的景色,算不上什么别致,可就因为这种最原始质朴的常态,也往往会让人忽略。其实,现在我们缺少的就是在常态中去感受好的事物,不需要刻意寻找和修饰。你看,这缓缓流淌着的溪水,就是一种从容面对人生的思索和娓娓道来般地诉说……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夜色朦胧,时间渐晚,大家正为寻找落脚点犯愁时,又一座古村落突兀出现在眼前,村头的农家客栈便是最好的留宿处了。停车观望,房前潺潺流水一路欢歌,房后大片的油菜花香四溢,房间不大,但收拾得干净利落,墙角的农具,玻璃上的剪纸,案几上的插花,都散发着浓浓的乡土气息。那几扇窗户前,一张修长的美人靠,倚着纸窗,晚风徐徐吹来,美人靠上坐着一位女孩,她倾斜着身子,出神地遥望窗外,那副凝眸,那副淡然,如水墨般静谧。大家围坐在樟木桌旁,喝上一杯溪水茶,点上几道点心,听老板娘款款说解着老街旧事,介绍着她的生意和家史,那种幸福和满足让人羡慕,我们沉湎其中,仿佛也成了皖南的一员。 皖酒皆上品。屏息细闻,楼上楼下尽是女儿红透出的清香。朦胧的灯光下,笋干、腊肉、臭鳜鱼……几碟徽菜摆满一桌。同行的朋友中有位音乐达人,笛子、箫、埙等乐器样样精通且随身携带,酒过三巡,埙声起,歌声扬,划过寂静的夜空,似来自天籁之音,引得八方宾客洗耳恭听,掌声不断,也给这紧张的旅程平添了欢快和愉悦。 春雨贵如油。三月的江南,雨是不可缺少的,或三两滴,或连成串,或似瓢泼,淋在身上清清爽爽,并不觉冷。撑一把油伞走在田间地头,看春雨滋润着那些花儿、朵儿,蔬菜和油茶,还有不知名的野草,如果是穿行在黛顶白墙、黑白相映、古老幽深的小巷中,听着雨打石板的“啪、啪”声,看小桥流水点缀其中,更是别有一番韵味。 雨过天晴,天地间萦绕着丝丝雾气,那些临水而居的老宅无论是屋顶还是高墙,都透着一层黑黝黝的光亮,瓦被浸润成青黛,砖恢复了浅灰,那斑驳陆离的旧墙逾显厚重沧桑,一如岁月的阴晴圆缺,见证着人间的悲欢离合,久而久之便承载着故事,化身为景观。听当地的老人介绍,这些祖祖辈辈以居住为主要功能的建筑,本不是为了欣赏的,更不是用来炫耀的,这样的构建主要是顺应山势,加上防火、防盗、防潮。不管四季如何更替,不论时代如何变迁,也不管云卷云舒、晨起日落,平民百姓只是喜欢自己平淡清雅的生活,这恰如水墨的特质,也是徽派建筑的独具匠心之处。 雾气渐渐上升,泛舟太平湖,烟波浩渺,犹如仙境。远山更显朦胧,幽谷云雾迷漫,湖畔沟沟坎坎上的作物翠绿鲜嫩,秀色可餐,身临其境,如游在画中。 返回途中,登上山坡上的观景台,徽州大地风光尽览。皖南这一方峰峦隽秀、溪河交织的土地,就是一张巨大的宣纸,这些河流山川正是这张宣纸上气势恢弘的画面了。置身画中,才能真正体会和理解绿水青山的神韵和美好,才能真正感受到心旷神怡的味道。自古徽女多勤劳,历史上,徽男多数外出经商,女人就成了里里外外的一把手。只见淳朴的徽女腰扎砍刀步履矫健,穿梭在峻岭之间,挖笋、采茶、播种、插秧样样在行,这动静结合的美景,又给这幅天人合一的唯美画卷点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神秘而古老的皖南哟,老街上每一块砺石都是一部厚重的史书；这清新典雅的皖南哟,稻草树皮融合的宣纸记载着昨天的沧桑和今朝的辉煌。 皖南,你是一首幽婉动听的江南恋曲；一幅秀美肃穆的山水画；一樽醇香醉人的壮行酒；一段风花雪月的不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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