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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3/21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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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跑起来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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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光福 早晨八点稍多,我就坐上同事的小汽车朝城西的学校驶去。太阳照在一道绵延起伏的大山上,反射着沉静的光芒。大山尾在南、头朝北,宛若一条数十里长的卧龙正在酣睡。这道山脉就是著名的历史文化名山奂山。 毕竟已是春天,我拽下头上厚厚的帽子,让阳光与头皮亲密接触,期待自己还能矫健地跑起来——是的,跑起来才好看,就像《热辣滚烫》中的贾玲! 那山心胸起伏的地方是一座红楼绿树的校园——温柔的阳光缓缓洒下来渗透进每一个角落。那些高大的法国梧桐树上,因为没有浓密树叶的遮挡,几个鸟巢显得格外硕大,我也不知道这是以前就有的还是我退休后才搭建起来的。小湖旁边的那些柳树头发有点焦黄,像是特意烫成那样的。我知道,过不了多久,它们就要换上碧绿的厚头发了。 这里是我工作过的地方,今天因事顺道过来看看。 刚来的那几年,我的办公室在图书馆四楼的最西头。因为房间空旷,说话就容易产生回音,因此我也就时常唱唱歌、读读诗。不管干什么,我都喜以平常心处之,所以就算唱歌读诗,也不会正襟危坐或如松树般站立,而是一边溜达着一边潇洒操作。这样数年溜达下来,竟让我找到了这间房子的共鸣中心就在中间稍微靠西的那块瓷砖上。站在这块瓷砖上,即使小声读诗,也会有嗡嗡的回声；假如放歌几句,那真的就是音乐厅一般的享受了——这应该是我们学校建校七十多年来的十大秘密之一。 在这里,我指导过学校的节目主持人,辅导过参加演讲、朗诵比赛的学生。房间里有浅黄色的落地窗帘,拉上窗帘,打开成束的灯光,也真有舞台的美炫之感。在这里练习三五次找找艺术感觉,他们就渐渐脱离了紧张感,初步掌握艺术的规律和诀窍后,就尝试着甩开膀子在创作的道路上跑起来。 我属于瘦弱型身材,三四十年来体重一直保持在120斤左右。同事们都说我太瘦,建议我锻炼身体,跑起来。我说人家胖跑步能减肥,我本来就瘦,跑起来岂不更瘦?大家都说,不是那样的,跑步能使胖人变瘦、瘦人变胖。我就说好的好的,退休后等我有空了我就跑起来,我觉得一定也很好看。 好久不到学校来了。我想去看看学校新开辟的那片热火朝天的工地。龙头般的奂山上闪烁着一片迷人的青松翠柏。工地就在学校北边、奂山山下,据说这就是当年蒲松龄到济南赶考来回走过无数次的奂山古道的所在。 那年春天,蒲松龄又打此经过,被眼前的景色打动,写下一首《奂山道上书所见》。诗中说:“吟鞭萧摵过长桥,三尺红尘小驷骄。”他轻轻挥一下马鞭,那匹小马打个春天的响鼻,龇起牙来发一声长嘶,就驮着他咯哒咯哒跑过那道长桥,朝着奂山跑去。脚下是泛着阳光的滚滚红尘,游山的人都说那姿势真好看。骑马的人自然是洋洋自得,那匹马不知是听懂了话音还是看懂了表情,跑得也更为欢实了。 学校的北门关着出不去,只能远远地隔着一条路看看。我问传达室的师傅,耸然挺立的那座楼是什么楼,他说不知道。其实我听同事说过,这可能是一座图书楼,大概有六层高。楼层都盖好了,只是墙壁还都空着,就像一座庞大的亭子。亭子后边还有一座楼,估计是办公楼。两座楼都在东侧。工地的西侧也竖起了两架高大的塔吊,不知什么楼也要开工了。 因为有围栏挡着,看不到北区新建的操场,我就到旧有的操场去看看。塑胶跑道刚换了不几年,都是新鲜的。因为还没开学,操场上人不多,但有几个已经在跑道上跑开了,他们都穿着鲜艳的非常专业的服装,一看就是健身爱好者。我对着跑步的那几个男女竖起大拇指高喊了一声,他们知道我是在为他们喝彩,提起速度跑得更为潇洒好看了。 蒲松龄诗中说:“十里烟村花似锦,一行春色柳如腰。”我们的校园就美得过任何烟村,只是现在还没到春烟叆叇的时候。等朝气蓬勃的近万名学子涌进校园,那扑面而来的热情和青春跃动的激情,会把这里的花草树木催红染绿的。你看,那几个跑步者的婀娜腰肢上,不是已经热气蒸腾、春意盎然了吗? 我不能再到教室站上讲台上课了,却能想象得出那一个个从天南地北坐着高铁、飞机,以飞跑的姿势来到这里的年轻人的青春模样——是的,你跑起来真好看!我下意识提起双肘,躯干前倾,收紧核心跑了出去,欻欻欻欻……我感到那条龙怦怦的心跳和强健的呼吸了,它就要跑起来了,我的学校也跑起来了,我们都在和春天赛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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