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青味
□ 马云丹
东南风起,天地洁净,万物清明,踏青寻春是清明。先寒食后清明,祭祀扫墓缅怀故人,心清意明,亦是清明。
既应景这个节气,又安暖这个节日的,唯有一物最贴心,那便是青团子。
外婆在世时,每逢清明都做青团子。外婆做青团子很细致:将红豆煮熟加入适量白糖,捣成豆沙馅备用；把鲜嫩的艾草蒸透、散热、冷却,再放到石臼中捣成艾泥,放入些苏打粉,以保持艾草的翠绿色泽。
外婆将糯米粉、艾泥倒入陶盆中,加入水和少量猪油揉成面团,再将面团搓成条状,揪成一个个小剂子。把剂子揉圆,用力一压,便成了青团皮,把豆沙馅放入皮中包起,揉圆,青团就做成了。
灶上,冷水锅的蒸笼里,铺上剪裁成小舟样的芭蕉叶,放上青团,大火蒸十五分钟左右,揭盖,给青团刷上一遍菜籽油,明亮亮绿油油的青团子就可出锅了。
外婆揪着芭蕉叶的两个尖,提出一个青团子递到我手上。色如碧玉的青团子在我手上弹动,圆润可爱。轻咬下去,糯韧的团子黏上我的牙齿,又调皮地弹跃到舌尖上,一个翻滚,艾香便溢满口腔。嚼几下,青团中沙绵的豆沙馅翻转上来,味蕾上便铺满红豆的香甜,当真是糯叽叽、软绵绵、香飘飘、甜丝丝,唇齿留香,春漫身心。
外婆去世后,我们搬离老家多年,很难及时采到鲜艾草来做青团子,但我会寻了好时机采了艾草,洗净、晒干,用破碎机打成艾草粉,封在玻璃瓶中存入冰箱,以备清明之时拿来做青团子。母亲喜欢我做的青团子,说我学到了外婆做青团子的手艺。于是清明我必做青团子,母亲会端一盘青团子到外婆的遗像前,和她说过去、拉家常。
做青团子,必是用那初长成的娇嫩艾草捣泥做来最好。当然用艾草粉做的青团子,其色泽和味道与鲜艾草做出来的也相差无几。还可用苜蓿、浆麦草或其他绿色蔬菜榨汁染色,只不过那青团子最原始的味道就被更改了,总是会少了些属于清明的青味儿。
提上一篮青团,约上几个小友去踏青,是最称心的美食与美事。在一树桃花下,我拿出摆在陶碟中的青团来,瞬间就惊艳了小友们。一小友摘了几朵桃花放于青团之上,那粉艳的花朵将青团的青色衬得更加诱人。
另一小友看着青团子痴笑:“这么美,怎舍得下口?”摘桃花的小友,拿起一个青团:“你们先欣赏着,我先吃为敬!”说完一口咬下去,陶醉于美味中。其他小友见状,也心急起来,于是斯文全丢,抢起青团子来。
清明至,山峦着青绿,陌上花又开。蒸几笼青团,祭祀祖先,悼念故去的亲人。青团,有江山之色,生机勃勃。一口青团一口春,清明澄澈,生发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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