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郑峰
随着近几年传统文化的升温,世界上独有的“用毛笔写字”的华夏之邦,越来越多的国人开始练习或迷恋起了书法。
关于毛笔的起源,史料上有不同的说法,记载最多的是蒙恬制作毛笔的故事,但近代的学者认为,早在蒙恬之前就有毛笔的存在了。
最初的中国先人制造了毛笔用来涂描甲骨文的笔画的,而真正用毛笔写字可能开始于简牍和锦帛上文字的书写。
根据出土文物和有关历史的记载,在新石器时代,彩陶上的一些花纹用肉眼就能看出用毛笔画花纹的笔锋,说明新石器时代,就出现了毛笔。目前发现最早的毛笔,一支是在湖南省长沙市左家公山的战国楚墓中出土的,另一支是在河南省信阳长台山战国的楚墓中发现的。到了秦代,毛笔的制作有了很大改进,到汉代,出现了使用鹿毛、羊毛和狼毛等制作的毛笔,基本达到了使用时刚柔相济,又便于写字之目的,蒙恬造出的毛笔,即属于这一类。
在中国漫长的数千年时间中,人们就是用这种工具书写着历史。不过到了秦代之后,人们把它作为书写工具的同时,开始对其产生的字型效果,加入了审美情趣,即为“书法”。
唐朝李世民对王羲之的推崇成为千古佳话。嗣后,以写字姣好而闻名于世的书法家,人才辈出。书法,也成为一门学问研究,成为中华传统文化大潮中一朵璀灿的浪花。
唐玄宗时,书法家张旭曾受裴儆之邀,在其府中住了一年多,主要是向其学习“书法之诀”。这个裴儆,是唐开元年间的名相裴光庭的孙子,进士及第,官至大理卿,左金吾卫将军,统令皇帝禁卫,扈从等事的亲军。虽然相居一年,多次请教,张旭除利用这段时日写下了数本绢素屏外,并没有教他什么,只是多次讲道:“倍加工学临写,书法当自悟耳”。看起来,张旭没有传授其笔法之类,但实际上张旭已经指点了裴儆要在勤奋临习中自己用心去领悟。这里的“悟”字,就是张旭交给裴儆打开书道之门的钥匙。实际上,书法与其他技能学问一样,没有登门的万能“秘诀”和捷径,能够“自悟”和善于“悟”,就是有望成为一个书家的禀赋特质。
被人们称为“草圣”的怀素,也是偶听张旭语,“悟”出新境的书家。有次怀素与书家邬彤“侃大山”。邬彤是张旭的学生,又是怀素的表兄弟。邬彤说:张旭曾私下对我讲起草书用笔时,说了两句话:“孤蓬自振,惊沙坐飞”。我私下琢磨,以比作草书,得奇怪之势,这就是“草圣”之道啊!怀素听了半天,默不作声,突然跳起来大叫:“得之矣!”竟然连叫了几十声。这就是当年怀素听了这两句话后的顿悟,从此他的草书境界便有了新的突飞。才有了他的《自叙贴》中笔势笔姿,像风吹蓬草一样振动摇曳,又像风卷细沙一样,突然乍起飞旋。
其实,书法之道也与绘画一样,“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宋代书法家黄庭坚在前往黔州僰道的舟中,看到船工荡浆,郡丁拨棹,领悟到草书古法。从此,他用软毫悬腕作书,而且,“高执笔,令腕随己左右”,犹如荡浆拨棹,写出字来翩翩姿肆,像是从空中飘荡而来。张旭也正是在江岛上看见沙平地净,一时书法兴起,以利锋划地而书,顿时“乃悟用笔如锥画沙”。
所以,学习书法也要与习作绘画一样,不仅限于临贴死练,还应跳出圈外,用心去感悟大自然的造化和生活,有时心有灵犀,一触开窍,茅塞顿开,走出一片新天地。陆游说过:“汝果欲学诗,功夫在诗外”。书法之道亦如此。从某种程度上说,能否“自悟”,悟得真谛,比勤奋练习还重要。如果“手迷挥运之理,心昏拟效之方”,你的勤奋苦习,只是在重复自己的错误或不良习惯,即使练一辈子,也只能是在原地打转,写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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