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帖使人淡定
□ 杜华
有人说,读书使人明智,读诗使人灵秀。而我还要说,读帖使人淡定。尤其柳公权的《玄秘塔碑》,天骨开张,气沛神足,淡雅清逸。学之者若能凝神绝虑地心追手摩,年长月久,当能去其浮华,行淑身正。书家董其昌深临柳书后曾说:“自学柳诚悬,方悟用笔古淡处。”
未涉柳书前,我性情悖妄,心浮气躁,做事草率,待人菲薄,常受到长辈们的指责和师友们的不屑一顾。后来有幸识得柳楷《玄秘塔碑》,正襟危侍并求教于方家,稍有所悟,便觉大有峰回路转之豁然明达,从而痛改前非。
那年高考名落孙山,我情绪颇为低落,当获悉同窗纷纷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心中更不是滋味,几乎夜不能寐。万般无奈之际,忽见父亲的抽屉里有一本《唐柳公权玄秘塔碑临习技法》,我翻看了其中几节的讲解,便尝试临写起来。起初不得法,坐不住,练习十几分钟就觉得烦。但当时也干不了其他事,就硬着头皮写了下去。所幸父亲虽不算有名书家,但曾专习过好几年书法,有一定的功底,在他的指点下,从笔法到字架,再到意态,我一丝不苟认真临写,每天临一两字,不贪多图快,直到得其形似,又求其神似。逐步掌握笔法后,我开始对书法产生了兴趣,慢慢从落榜的阴影中走出来。
南下打工的日子里,我一有空就临习,兼涉他帖,千方百计找当地的一些书家求教,当有新的体会时,试着写成文章,大胆向专业报刊投递。在收到样报的那一刻,我激动得热泪盈眶,忘记了劳动的疲劳,对学书充满了信心。
通过多年对《玄秘塔碑》的“涂鸦”,我的性情受到熏陶。柳书风格神气清健,要真正进入佳境,得其神髓,非识“厚德载物”之理至一定程度而莫入。《管子·内业》篇中说:“形不正德不来,中不静心不治。”长期在柳楷的淡雅中把玩,无功名之烦心,无势利之劳神。
“字如其人”,学其书,必知其人。柳公权一生刚直不阿,秉正无私,其笔谏“运笔在心,心正则笔正”广为人知。特别在柳书点画写法的逆锋起笔而回锋收笔中,其一提一按而富于变化的运笔法则,蕴含着高深莫测的做人哲理和处事哲思,细心揣悟,真藏有得一点而知全局之妙。
学过《玄秘塔碑》,其峭拔俊健之美对我影响很大。我将之学好练精,并贯穿于实际生活当中,诚心专意学书法,跳出书法有书法,以达到“移人”的目的。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民校里代书法课,虽然物质不富裕,但舒心、快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疫情时期,能在一碑一帖中自寻其乐,亦不失为一大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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