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海霞
我们村有一位90多岁的老人,背都弯成90度了,还经常看她背着手、弓着腰,颤巍巍地到处捡树枝,半天时间捡一小捆,用绳子捆好,拖着回家。
每当看到她,我心里都会生疼,这个年龄的老人应该待在家里享清福才对,家人能舍得让她出来捡树枝,一定是儿孙不孝。
回家问母亲,母亲说,老太太的儿子孝顺着呢!人老了,像小孩一样,说她也不听。年轻时用木材烧火的印象太深刻,老了有点糊涂,近的记性差,远的印象深,怕缺吃少柴,看到树枝就想捡回家。
我继续问,那他们家用这个烧火做饭?要不然老人家每天都出去捡树枝,院子里还不堆满了呀?
母亲笑着回答,现在谁还烧树枝做饭?人家儿子孝顺,把老太太捡的树枝摆放在院子里,等快满了时偷偷扔出去点,要是全给扔了,老太太捡回来得更多。这既不能摆满,也不能太少,真难为她儿子了。
“院子堆满了,老人家自然就不捡了,她儿子怎么还往外扔树枝?”我还是有点不理解。母亲说,有些人爱玩,有些人爱吃,有些人爱穿,可还有一些人不爱好这些,就爱干活。从穷日子里过来的人呀,不干活就难受,这个你不懂。
想起孔子的学生子游曾问过老师,以丰厚的生活补助奉养父母,这个算不算尽孝呢?
孔子否认,说:“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意思是说,如果对父母没有恭敬心,那么养父母跟养狗、养马有什么区别呢?
恭敬父母,顺着为孝。老母亲就是觉得捡垃圾、捡树枝是生活的乐趣,如果强令其改变,按子女的思路去生活,老人家反而不会觉得快乐。
车尔尼雪夫斯基说过:“没有目标,哪来的劲头。”也许正因为那个永远堆不满的院子,才让老人有了生活的劲头,足足活了一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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