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落的灯光
□ 于年才
这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天的夜很黑,镰刀似的月牙儿偶尔从云层里溜出来,泛着淡黄的光。九十点钟的光景,寂静的村路上,少年提着纸糊起来的灯笼和他的影子相伴,行走在回家的路上。
还要走上多久才会到家,他算不准。只记得看见村口上的老槐树,再向左走上百八十步就是了。少年忽然间觉得通往家的路长了一大截儿。
不知过了多久,隐隐觉得那棵老槐树看到了自己,少年才舒了一口气。透过老槐树的枝桠,正有一束光照着少年,少年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同时被这束光暖到了!顷刻间,少年的鼻子一酸,泪水从眼角涌了出来!
家的大门是开着的,在记忆中是少有的事儿。透过窗棂发出来的光分外明亮,照在少年的脸上、身上,少年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熟悉的脚步声惊到了屋内的父亲和母亲。他们急忙走出来站在房门口,望着回家的少年。待少年走近,他们伸出手来,牵着少年的手走进有灯光的地方。
少年预想中的责罚并没有到来。第二天早上,父亲送他上学时告诉他:“你还没到家那会儿,你妈妈不时地走到村口望上一阵,走了五六个来回。大门也不让关,让我换上过年才用的灯泡,说灯亮一些,让你远远地就能看见家的模样。”少年低下头默默打量穿在脚上的新鞋子,泪珠儿禁不住落满了鞋面。
许多年过去了,少年依旧记得那一夜,家的灯始终亮着。灯光是那样柔和,暖暖的。直到自己为人父了,少年才明白那一夜的灯光一直亮着是为了什么。虽然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却有浓浓的爱在里面。
那个少年是我。那是我读小学三年级时,和两个同学跑到离家五里多的村上看完电影以后,独自回家的经历。
时常想起那一盏灯光来。特别是夜深人静加班回家的时候,瞥见灯火,总是会把这件事勾画出来。尽管它过去了好多日子。
那盏不落的灯火,不仅仅是等待、守望,而是世间伟大的爱才有的辉煌!我常常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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