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三个地方哭
□ 李秀芹
晚上我围着人工湖绕圈儿,耳畔突然传来嘤嘤的哭泣声。我搞不清状况,于是原路折回,找到一位散步的大妈说,那里有个女人在哭,我一个人不敢过去,我们结伴过去问问吧。
大妈立即响应,走,同去!
是一位中年女人在哭,坐在路缘石上,背半藏在冬青树里。大妈问,谁欺负你了?你对象和你吵架?他打你了?他在外面有女人?
大妈四个问句抛过去,竟然全部猜对。中年女人用卫生纸擤一下鼻涕,对大妈点了点头,边哭边说,丢人呀,没法活了。
大妈说,我猜就是你男人欺负你,否则不会一个人躲这里哭,有几个臭钱就不知道姓啥好,现在这样的男人多了去了。
中年女人抬起泪眼,哭着说,他没钱,欠了一屁股债,房子、车子都卖了,亲戚朋友都借遍了……
我劝她,别哭了,天黑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很危险,哭解决不了问题,该面对的还得面对。你家孩子多大了?
女儿十八了,读高三；二胎是儿子,读小学。俺俩孩子可乖巧懂事了。你说他就是不正经干活,干啥赔啥,回到家还发脾气。让他下力气挣点钱,他不肯呀……中年女人继续哭诉。
大妈上前一把拉起她的胳膊说,为了俩孩子也得好好活,赶紧回家吧,要不我们送你回家?
中年女人屁股挪了一下窝,说,让我哭一会儿,我憋了很久了。家里不敢哭,马路上不敢哭,找不到一个可以大哭的地方。我这已是换了三个地方了,每到一个地方哭,都引来陌生人劝。
大妈听她这么一说,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用手轻拍着中年女人的肩膀。中年女人一歪头,靠在大妈肩头失声痛哭起来。
你哭,连陌生人都会心疼,说明这个世界没那么薄凉。人世间还是充满暖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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