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礼物
□ 马海霞
母亲手巧,女红做得特别好,做衣服、织毛活,母亲看看就会。母亲今年72岁,眼神不好了,穿针引线的细活儿干得有些吃力。
去年流行带帽檐的毛线帽子,老太太戴上倍儿时髦。50元一顶,卖毛线的商贩那里就卖。
母亲听说后,骑着电动三轮车就上路了,等大包小包提着各色毛线回来后,笑盈盈地说:“这带帽檐的帽子确实好看,卖毛线的老板大体和我说了一下,我怕忘了,还记在本子上了。”说完母亲从包里取出新买的毛线和毛衣针就动工了。
两天后,第一顶帽子织完,母亲戴在头上让我看,别说,这帽子还真适合母亲。母亲说,她以前织的帽子都没有帽檐。母亲是极怕冷的人,出门便全副武装,戴帽子然后再将羽绒服的帽子扣上,有时走路多了,里面的帽子便跑偏了,自己都不知道,这带帽檐的帽子就有这点好处,要是跑偏了,一摸帽檐就能正过来。
母亲早上戴着新帽子出门了,等回来时帽子却不见了。一问才知道,路上遇到个熟人,夸她帽子好看,问在哪里买的,母亲说自己织的,便将帽子送给她,自己戴着羽绒服上的帽子回来了。
大家都知道母亲会织帽子了,有来跟母亲学的,有打算买线让母亲代织的,不管是谁,母亲都包揽下,末了还得告诉人家:“别买线,我这里有,织完送你便是。十几块的线钱,不用给的。”
年底家务活多,母亲凌晨两点便起来织帽子,一个冬天,母亲织了30顶,自己却仍然戴着以前的旧帽子。我数落母亲:“还不如50元买一顶呢,学会了自己织是图便宜,你倒好,工夫搭上还赔进去几百块毛线钱,到头来自己还没有新帽子戴。”
母亲说:“都是觉得关系好的才送的,现在戴帽子的都是年龄大的,亲戚家的老人家我一人送了一顶。以前在一起干活的好姐妹,多少年不联系了,我一人送了一顶。还有过去的老同学,几十年没来往了,我几经周转打听到了她们的地址,也托人给她们捎去了。以前大家在一起都处得不错,贵东西咱也送不起,用十几元的毛线织一顶送人,我还是有这个能力的。再说今年天气冷,送帽子也实用些。”
年龄越大朋友越少,我不知道我70岁时还能不能有30个记挂在心头的亲朋知己,也不知道多年以后在某个寒冬,会不会有人把我念起,织一顶帽子送我。我看着织了30顶都没有一顶新帽子戴的母亲,心中突然羡慕起来,多么富足的老太太,人生的暮年还有30个人可以回赠温暖,这足以温暖母亲的整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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