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广海
在寒冬腊月的季节里,能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汤,那是最美不过的事了。如果再来一盘凉拌羊头肉,喝着小酒,那自然最为惬意。曾吃过多家凉拌羊头肉,味道都不如小时候在鲁西南农村老家吃过的好。
好多年没有吃到老家的羊头肉了,怪想念的。
老家卖羊头肉的,是一个骑自行车串乡的中年人,他车架后面绑着一个用荆条编织的驮框,驮框中间放着一个剔肉的木板,里面则是煮好的羊头。有来买肉的,他掀开盖在木板上的白布,拿起食客挑好的羊头,放在木板上,用锋利的小刀剔着肉,特别是那筋道透明的羊脸上的那部分,被他切割得薄如蝉翼,看着不由得让人流口水。
那中年人一般都是从秋天开始串乡,一直卖到第二年开春。隔个两三天,或中午、或傍晚吃饭前,村里幽静的街道或胡同里,就听到他由远及近的吆喝声:“羊头——肉,羊头肉来——羊头肉——”那一声的“肉”字,声音先是低沉着,再慢慢高扬上去,高亢悠长。好这一口的食客们,听见他这熟悉的吆喝声,心里欢喜着围拢过来,和他拉着家常,一样不耽误他剔肉。他麻利地剔完,再从驮框里拿出一张荷叶,包好,递给食客。“好吃再来啊。”
羊头肉属于羊杂类,价格比较便宜,农村人舍不得吃羊肉,就拿羊头肉来解馋。不像现在,羊头肉是稀罕物。记得第一次见父亲吃,他一杯酒下肚了,几块肉还是不舍得动筷,专挑大葱白和香菜叶子吃。吃到后来,又让母亲切了一些大葱、香菜,拌在羊头肉里。母亲说:“你爹哪舍得吃肉啊,他就是借那个味解解馋。”
想不通老家的手艺人是用了怎样的烹饪技艺把羊头肉做得那么有滋有味。那口感、颜色和味道,现在想起来,仿佛如刚刚品尝过的一样,唇齿留香,让人难忘。
今年冬至前几天,在城里买了一些羊肉给在老家的父母送去。熬羊汤的时候,父亲说,乡下早就没有串乡的小贩了,想吃串乡小贩卖的热豆腐、羊头肉,难了。
竟乡愁般失落了,这真是一桩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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