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锋
那部由漫画改编的电视剧《深夜食堂》,即使已经看了很多遍,我依然愿意看下一遍。
摇晃的镜头里是繁华夜景,然后慢慢静下来,转到深巷一家小小的食店:午夜的小巷中,时间在老挂钟上都变得缓慢,慢得似乎把人生都抻长,让貌似平凡的食客,把人生的异香在热气中缓缓散开。在夜色的掩护下,白日的浮躁与伪装渐渐散去,一个脸上有疤的厨师给各种浪迹天涯的人在深夜做饭。每一集都像一段淡淡的散文,那是缱绻在深夜阴冷里的温情。
我曾在深夜跑出去吃羊肉串、关东煮、兰州拉面、蛋炒饭、寿司、水饺、羊肉汤……可我始终没有找到一家美妙的深夜食堂——你可以和老板推心置腹,可以和周围的食客分享自己的快乐与愤怒,甚至还可以遇到足以改变你人生的贵人。然而,现实并非如此,生活其实很简单,我们坐下来吃饭,更多的时候是你吃你喜欢的菜,我喝我喜欢的酒,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仅此而已。
后来,习惯了在家自己做饭。很多个深夜,我习惯给自己加一个蛋,有时炒、有时煎、有时炖、有时煮……蛋,在我心中是一种属于深夜的味道。
煮一个完美的鸡蛋——这是蔡澜曾经给一位法国米其林三星厨师的难题,也是我给自己留的深夜作业。
法国厨师认为,满足食客的个人喜好就是完美。所以,鸡蛋几成熟、放多少盐,他全权交给了食客。
日本著名舞台设计家妹尾河童在《河童旅行素描本》中提及了一家料理老店里的白水煮蛋。他说鸡蛋若是太新鲜,蛋白会黏在薄膜上剥不下来,所以白水煮蛋选用放了四天到一周的鸡蛋是最合适的,然后急速加热再急速冷却。这样做好的蛋,蛋白凝固,蛋黄却是软黏的,最完美。
只是,这蛋要煮多长时间,妹尾河童却没有细说,只说多尝试。“多尝试”这三个字,在我眼中和菜谱上的“少许”二字并无差别。我尝试了多次,无果,也就放弃了。毕竟,在这深夜,我想从食物中获取的不是完美,而是一些慰藉,让食物温暖自己匮乏的内心,好好修复被街灯和夜色拥抱着的疲惫。
深夜,你若觉得还有一件事没有做,就去给自己煮点食物吧。我选择煮一个蛋,一个不完美,但是能给我力量和温暖的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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