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的鸡蛋
□ 苏健
“红鸡蛋、绿鸡蛋,翻过来,真好看。”每当我想起这首儿歌,就想起小时候清明节踏青、吃鸡蛋的事来。
清明时节,天地间一派生机。暖暖的春风吹拂着,杏花、桃花、梨花等各种鲜花次第开放,连同田野里新翻的泥土味儿、麦苗拔节和各种野菜野花散发的清香、杨柳等长出新芽的气息,都在微微润湿的空气里酝酿,令人心旷神怡。
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农家院里,一只芦花鸡在来回踱步,鸡脸和鸡冠都憋得通红,“咯咯咯”叫着,在等待鸡窝里两只母鸡让位。终于,有一只小黄母鸡完成任务,如释重负般的跳出鸡窝,轻轻松松地飞到院里,“咯哒、咯哒、咯咯哒”,欢唱起来。“也不是那只小黄鸡夸自己,它下的蛋确实‘个个大’,而且下蛋勤。”母亲说,“好好喂它们,到清明的早晨,就给你们煮鸡蛋吃。”
柳树发芽的时候,我和小伙伴们每天傍晚放学后,就拿个玻璃瓶,灌上半瓶水,到树林、果园里去逮“老牛”、抓“瞎碰”。这是两种甲壳类昆虫,可是母鸡的最佳补品。早晨上学前,打开鸡窝门,就把前一天捉到的已经淹死的昆虫倒出来,学着母亲的样子“咕咕咕”地招呼母鸡们来吃。大公鸡也想吃补品,我就会用扫帚赶它走。因为它不下蛋,所以不能享用我捉的虫儿。
终于等到了清明,吃早饭的时候,母亲从笼屉里端出蒸熟的十几个鸡蛋,用织布染线剩余的颜料,将它们染成草绿、湖蓝、粉红、大红的颜色。每人分上两个,其余的送给邻居的孩子们。那时候,平时吃不到鸡蛋,在农家,煮鸡蛋是稀罕物呢。
鸡蛋在中国古代文化中是生育与生命的象征。传说,盘古在鸡蛋中化孕:“天地混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商的始祖契是:“见玄鸟堕其卵,简狄取而吞之,因孕生契”。秦始祖大业也与“蛋”有关:“玄鸟陨卵,女修吞之,生子大业”。
清明是祭祖扫墓的日子,民间还有一种说法,扫墓时将白煮蛋在墓碑上打碎,蛋壳丢在坟墓上,象征“脱壳”,预示生命更新,希望子孙能出人头地。我的家乡青城南关曾建有“介子推墓”,纪念晋朝名臣介子推“不求利禄,携母归隐绵山,后被火焚而死”一事,当地就形成了清明节不动火、吃“寒食”的习俗。老人们说清明吃鸡蛋,是取其清白之意,即要学习介子推,清清白白地做人。
春天是孕育万物的季节,与鸡蛋“孕育生命”之意相合。鸡蛋又含有人体需要的几乎所有营养物质,加之清明时节,人们祭祀祖先,慎终追远,或郊游踏青,煮熟的鸡蛋是便于携带的理想食品,这让鸡蛋便成为了清明节节俗食品。
那时,我分到两个鸡蛋,舍不得吃,一会儿捧在手里,一会儿揣进衣兜,一会儿拿出来闻闻,一会儿又将手伸进兜里摸摸。我们还会玩“碰鸡蛋”的游戏:扫完墓后,小伙伴们两两分组,手握着一枚熟鸡蛋相互碰撞,比试谁的鸡蛋蛋壳更坚硬。打败人多的自然是赢家,蛋壳被撞碎的,只好悻悻跑到角落里把它吃掉。
尽管每年清明节这天手总被蛋壳上的颜色染得花花绿绿,我却总是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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