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爷爷
□ 王效太
四月的沂蒙山,草在枯黄里露出浅浅的绿意。清明时节,漫山遍野的杏花,开出满目的浅白,崎岖的山道两旁婆婆丁生出点点金黄。
我和三叔、弟弟踏着荒草野径来到爷爷墓前,空气中凝结着沉重肃穆,心绪也凄凄然如这山野里的风,顿生淡淡的哀愁和思念。
我是家里的长孙,我的出生,给全家人带来了欢乐,爷爷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我4岁那年冬季,一场大雪埋住了磨盘,天特别冷,滴水成冰,屋檐上的冰琉璃二三尺长。爷爷生怕我冷,特地为我买了一顶皮棉帽,戴上它顿感温暖,让和我一块玩耍的童年伙伴们羡慕不已。我上小学五年级那年,寒假开学,爷爷送我一摞刚买的32开50页定价1角3分的笔记本,鼓励我好好学习。我数了数,整整10本!可把我高兴坏了。我睡觉时要把本子放在炕头,一觉醒来要先摸一摸。要知道,这在当时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高中毕业后我回乡务农,劳动之余,我如饥似渴地徜徉在文学的海洋里,编织着创作梦。然而,这是一条艰难而又曲折漫长的路。一开始,几乎所有寄出的稿件都石沉大海,父母对此也不理解,爷爷却在背后默默支持我。后来,我的稿件不断在县广播电台播出,爷爷认真听完后,总是和我讨论文章里的措辞。得知我想参加创作函授学习钱却不够时,爷爷用他那颤巍巍的手,从箱底的布包里翻出10元钱塞到我手里。接过这沉甸甸的10元钱,我流下泪来。我知道,此时年迈的爷爷,早已多年不能下地干活,这些钱是他多少年来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养老钱呀!
记忆中的爷爷,一脸严肃,我们孙辈在他面前都是毕恭毕敬。他是民间“故事篓子”,知道很多传统故事。为了支持我写作,他把他知道的故事一一讲给我听,让我记录下来,足足记录了一大本。爷爷于1990年永远离开了我们,他留下的那本民间故事集,至今完整地保存在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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