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一勤天下无难事
□ 阚高峰
我是淄博实验中学的一名老师,老家是博山天津湾村,姓阚,阚姓出自昌盛一时的齐国,据说祖上是明朝末年由临沂蒙阴迁到此处,小时候在村里阚姓是大姓,但出来上学、参加工作后才知道,阚姓是名副其实的小姓。
我1972年出生,小时候的贫困是现在的孩子们难以想象的:顿顿吃煎饼、家家一个咸菜瓮,穿大人倒下来的衣服,捡到一个钉子就觉得是好东西,十几岁才第一次见到大米,作为博山人20岁第一次吃酥锅,但这些艰苦日子在父辈眼中不算什么,甚至不值一提。事实上,我小时候的生活在左邻右舍中还算好的,有我父亲16岁就当工人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长辈们不惜力气辛勤劳作。
我父亲兄妹5个,那时候博山农村耕地少、产量低,为了生存,爷爷奶奶想到了做豆腐,这纯粹是为了生存而不是挣钱,因为卖完豆腐剩下的豆腐渣和浆水足以填饱一家人的肚子。
“富贵本无根,尽从勤里得。”做豆腐工序复杂,制作时间长,需要到很远的城里去卖,不是每个家庭都敢做的,但我们家不怕,我有个勤劳的奶奶,更有不怕吃苦的父亲、叔叔、姑姑。
那时候没有现在的电动工具,磨豆糊要靠在自己院子里转圈推磨。小时候放学后我也帮过忙,一圈又一圈,转得头晕目眩,有时连累加困,推着推着睡着了,帮了倒忙。接下来的滤豆汁、烧豆汁锅、点豆腐、出锅、上模子、压豆腐等工序,哪一道工序都是费时费力的。
做豆腐需要大量的水,没有自来水,每天要到很远的水井去挑水,为了省时间,我家特制了比别人家大一倍的水桶。长辈们忙不开的时候,我也会帮忙挑水,常常引来大人们的赞许和小伙伴惊奇的目光。每当从小伙伴身旁走过,脸上还要故意装出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其实肩膀钻心地疼。而我的父辈为了生存,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劳作。
做豆腐要一白天准备,大半个晚上制作,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很辛苦,但最累的还是卖豆腐。上世纪60年代,我家的豆腐需要到博山城里去卖。老家天津湾村在岳阳山主峰脚下,距博山40里。刚过半夜,奶奶就把二姑“打”起床,挑上一担豆腐往博山赶。二姑说她有时困了,能一边挑着担子走一边睡,天亮时到了博山再走街串巷叫卖,不像现在还有什么固定摊位。大街南头、北关、西冶街都是常去的地方。有时候下午没卖完,还要到博山北边的赵庄、簸萁掌村继续卖。二姑年轻时长期这样走路,长就了一双大脚,经常和我比,说:“你看峰这一米八的个子,和我的脚差不多大呢。”
我妈是1970年嫁给我爸的,那时我爸已经在博山电机厂当工人,一周才回家一次,我奶奶也没有让刚嫁过来的妈妈闲着,也撵着她和我二姑一起到博山卖起了豆腐。
做豆腐、卖豆腐是辛苦的,但只要不怕吃苦,在当时的农村还是能够改善生活的,甚至是别人眼馋和羡慕的。可能是基于对温饱生活的强烈渴望吧,我父亲兄妹五个各自成家之后都做过豆腐,我在淄博二中上初中的时候,我妈也自己做过豆腐,现在小姑还在源泉村做豆腐,虽然有了电动工具,但我知道依然艰辛。
一勤天下无难事。勤劳让家人在艰苦的年代填饱了肚子；勤劳让家人尝到了辛勤付出的回报。后来我高三复读的时候,训练几个月考上了山师体育系,估计和我小时候跟着大人一起劳作练就的体格有关。如今,虽然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我们每一个人都时刻提醒自己,要传承良好家风,勤恳做事,踏实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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