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见小麦覆陇黄 □ 郑峰 北方民间俗语说:麦割芒种。芒种是农作物成熟的意思,又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第9个节气,更是干支历午月的起始。时间点在公历每年6月6日前后,太阳到达黄经75°时开始。芒种字面的意思是“有芒的麦子快收,有芒的稻子可种”。中国古代将芒种分为三候:“一候螳螂生;二候鵙始鸣;三候反舌无声。” 正当人们欢庆这个寓意着播种希望、收获美好的节气时,五月的风,如期吹来了麦热时节特有的香味。坐在窗明几净的书桌前,窗前的石榴花,正开得鲜艳火红。花期已过的玉兰树冠,翠绿浓密,散发着初夏的朝气与活力!倏然间,就想起了近在咫尺的农家麦田,想起了那首初中课本上白居易的名诗《观刈麦》: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 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 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 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 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 复有贫妇人,抱子在其旁, 右手秉遗穗,左臂悬敝筐。 听其相顾言,闻者为悲伤。 家田输税尽,拾此充饥肠。 今我何功德,曾不事农桑。 吏禄三百石,岁晏有余粮。 念此私自愧,尽日不能忘。 天地悠悠,时空苍茫,这首唐代诗人的诗作距今已是千年之遥了。现在读来,仍深有“自古文人多良吏”的感动!寥寥数言,把当时农民的辛酸写得淋漓尽致,也表达了对衣食父母——农民的感恩和愧疚。我们的家乡,原是古代齐国故都,出了位大政治家:管仲,管子。他在《管子·牧民》中写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西汉史学家司马迁在《史记·管晏列传》的引文中改动了一个字:“则”改成了“而”,就有了为后世津津乐道的:“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上服度则六亲固。四维不张,国乃灭亡。下令如流水之原,令顺民心。”其大意是:粮仓充实就知道礼节;衣食饱暖就懂得荣辱;君王的享用有一定制度,六亲就紧紧依附;礼、义、廉、耻伦理不大加宣扬,国家就会灭亡。颁布政令就好像流水的源头,要能顺平民心。用现代眼光看这段话,完全符合唯物主义有关“物质文明决定意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物质文明决定精神文明”等观点。这在当时王室式微、诸侯欲动的年代,国家统治者能有这种意识是很难能可贵的,也是其治国理政理论中弥足珍贵的精华。鲁迅先生也曾将其引申到他的作品里,说到一对贫穷情侣,一想到将来生了孩子连牛奶都买不起,爱情之花就不会长久的。 当下,占中国全年粮食产量三分之一多的小麦,成熟期从南向北,相继到来。南风依旧吹拂,小麦又现覆陇金黄,只是已不见人们挥镰弯腰、汗流浃背地劳作,取而代之的是接踵成排的大型综合收割机,正器宇轩昂地奔驰在一望无际的黄金麦海上。机器走过,地上麦茬齐整,收割脱粒一次完成,装满麦粒的麻袋,再由机械运回晾晒入库,整个流程全部实现了机械化、一条龙作业。白居易先生若目睹今世之刈麦的情景,一定会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一定会另有佳作问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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