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自力
儿时有段捡绿壳蛋的时光。
有年夏天,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总喜欢去稻场转悠,稻草垛里常常可以捡到绿壳蛋。那蛋不大,椭圆形的,关键是绿色的壳,拿在手上怪好看的。
那绿壳蛋,无论是形状大小,还是颜色,都跟家里的鸡蛋不大一样,好看得多。好看的蛋,味道一定差不了。我捡回去,放在碗柜的抽屉里,和家里的鸡蛋放一块。母亲看见了问我情况,我告诉她事情的原委。母亲笑着说,那是鸟蛋,我深信不疑。
于是,那年夏天,最快乐的事就是去稻草垛,看看里面是否有鸟蛋。几乎每天都有一颗,但我从未看见是什么鸟下的蛋。管它呢,它只管下蛋,我只管捡罢了,我常常这样想。每次捡到绿壳蛋,心里格外开心,就像捡到了宝贝一样。
为了在伙伴面前显摆一下,我常常拿着绿壳蛋给他们看,让他们猜猜是什么蛋。在猜了一大圈后,我总是故弄玄虚地说是一种很漂亮的鸟下的,尾巴长长的,叫声格外好听,不像母鸡那样“咯咯哒”。他们半信半疑的,也有少数小伙伴不相信,说是鸡蛋。每每这时,我总是朝他翻白眼,笑他没见过世面。他们对我们格外崇拜,每天跟在我身后,一脸的羡慕。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一只鸡,慌慌张张地从稻草垛里跳出来,我还坚持认为绿壳蛋是鸟蛋呢,那鸡比我们平时见到的有点不一样。我顿时感到无比失落,炫耀多日的绿壳鸟蛋,竟然是再普通不过的鸡蛋。
回家后,我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母亲。母亲端着碗就串门去了,回来后高兴地说:“那绿壳蛋是你陈奶奶的,亲戚给她送的一只鸡,与家里的鸡不合群,就跑到稻草垛上下蛋了。”“那绿壳蛋怎么办?”我问母亲。“当然要送回去,不是自己的东西再好也不能拿。”母亲肯定地说。我连忙把绿壳蛋一颗颗捡进篮子里,一共二十多颗,堆在一起很好看。我不禁有点不舍,再见了绿壳蛋,我都没来得及尝一颗呢。
提着绿壳蛋,母亲领着我给陈奶奶送去。陈奶奶很高兴,又是炒瓜子又是剥莲蓬,把我们当作了客人。临走时,陈奶奶把那些绿壳蛋让我提回家,说是奖励给我的。
后来,母亲就煮了一些绿壳蛋,我把绿壳蛋分发给伙伴们,自嘲被绿壳鸡蛋骗了,伙伴们嘿嘿直笑。我剥掉绿色的壳,美美地吃起来,还真别说,绿壳蛋和普通的鸡蛋味道就是不一样。
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现在每每看到绿壳蛋,就想起儿时那个美好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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